但人这一辈子要做很多梦,徐玉生做了十七年的梦,梦中有很多声音,轻快洪亮、优雅高昂、清脆动听的声音他都听了很多,但还是分不清哪个才是老妈的声音。
现在在手机铃声中听到了,音质嘈杂,还伴有刺耳的电流声,但比歌曲mv还要清晰的画面却就在这声音频率的波动下浮现在脑海中,720p。
婴儿时期的他坐在学步车内咿呀学语,男人满脸欣喜的蹲坐在学步车前,眼带笑意,温婉贤淑的女人系着围裙举着数码相机录着儿子的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上幼儿园,如果没意外的话这部老式的数码相机甚至还可以录到儿子结婚乃至生子,多么和谐幸福的家庭。
“老妈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搞得好像葬礼追悼会一样,她只是走了,不是死了。”徐玉生倔强的把脸别到窗前,对着玻璃倒映的画面使劲挤出了一副笑脸,他怕再听下去就要在废柴老爹面前丢脸了,大男人伤春悲秋个屁啊!
他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坚硬如铁的心在被女人像羽毛般轻柔的声音抚过时却变成了棉花糖,柔软的甚至不能再柔软,甚至可以让无数个伤感小人在上面玩跳跳床。
原来真正悲伤的时候不是你目睹一个人的离去,而是你从未目睹过这个人,但是你身旁所有的物品都显示着这个人存在过的证据,当你看着这些证明那个人存在过的证据之后你就只会想着,他……徐玉生……小时候真他妈的有个中英混血的妈妈!
“这才是我徐正远的儿子,够男人!够MAN!”徐正远转过身,朝着后座的徐玉生像阿诺·施瓦辛格扮演的终结者般竖起了个大拇指,展齿一笑,“你爹每次出差听到手机铃声作为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掉眼泪,除了想家之外就是觉得我儿子真他妈的牛逼,有个那么爱他的老爸和老妈。”
“行了,有着时间搁这自吹自擂还不如收拾收拾行李准备登机,六年不见的老爹和十二年不见的老妈不都半径八两么。”徐玉生都差点被混蛋老爹的话给感动了,但老爹什么德行他这个当儿子的还不知道,指不定还在想着怎么煽情的告别好给儿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徐正远就喜欢这种调调,每次的离别要么搂着徐玉生的肩膀一副“我们是天底下最好的哥们或者战友,这次分别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模样,然后郑重其事的用力抱了抱徐玉生说他的葬礼要在哪里举办,该邀请哪些人,不该邀请哪些人,然后葬礼费用记住一定要叔叔徐修远来承担,不然叔叔也走了的话徐玉生可以不掏钱举办他叔叔的葬礼,让他做鬼也不好受。
就这么喋喋不休,每次都惹得周围路过的行人对他们父子俩行注目礼,暗道是那家精神病院把这两个病号给放了出来。
而对此徐玉生每次都眉头紧皱的心中暗忖,疯狂默念这是我老爹这是我老爹,这才忍住把行李箱甩在自己脱线老爹帅脸上的冲动,谁让他有这么个爹呢?
这一不是去叙利亚打仗,二不是特工间谍执行秘密任务,你儿子脑袋里住着个恶魔还是天使都没说啥呢,老爸你过的是都市现实,你儿子过的可是现代奇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