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谢衍那荒唐至极的话说出口后,她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声突兀而尖锐地响起时,凝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太过用力,以至于她手心都疼的发麻。
抬眸一看,谢衍的半边脸泛红,印上了清晰的手指印。
她的。
萧凝玉看到后还愣了下,随即睫毛眨了眨,慌忙往后退了两步,怕他打击报复一般。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一副娇娇软软的少女模样,扇他巴掌还是第一次。
她实在是被气到了……
“我,我要和你和离!谢衍。”萧凝玉努力地仰起脖子,又说了一句要和他和离,她攥着小拳头,凶凶地看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谢衍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他唇角渗出鲜红血迹,口中的血腥味和她的气息混在一起,渗入他肺腑,血肉,四肢百骸。
“和离吗。”
他皱眉低笑,淡淡重复这几字,指尖沾了些嘴角的血迹,低眸看着,那点血红在他瞳孔里晕开。
和离吗。
理智上,他该回答好,利用完了,就该抛掉这个不应留在身边的麻烦公主,甚至是杀掉她,绝心绝情,以绝后患。
他怎么能喜欢她,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无用,又爱哭爱闹,总是缠着他黏着他,还如此娇气,动不动就受伤流血,身体不好也毫无自觉,次次他出征回来时总是会忘记穿鞋子,光着一双脚跑在地上,流血后他舔舐她脚上的伤口时,她又受不住不肯,视他为变态疯子。
不肯,后面却还次次如此,肆无忌惮地诱他。
留着她有什么用呢,该和离的。
谢衍如此想。
但是,当他看着指尖的血迹,沉吟许久后,舌尖抵着上颚,出口的话却是——
“休想。”
他说休想。
萧凝玉愣了半晌。
本以为他会干脆地接受,与她和离,毕竟成婚后,他对她甚是冷漠,毫无温柔,常常把她当成麻烦精,娇气鬼。
她说和离,他不应该开心地接受,然后与那女子成婚吗,左右她们眉眼如此相似。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萧凝玉撇了撇嘴,红着眼睛问他。
她身子本就虚弱,有些站立不住了,此时只能疲惫地蹲在地上,将下巴抵在膝盖处,喃喃自语,声音很轻。
小小的,瘦瘦的,像一只被雨淋湿小猫。
“我不要喜欢你了,我们和离吧……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皇兄,整个人古怪又阴沉,像个疯子,明明啊,明明是你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喜欢上你,成亲后却又对我这么冷漠无情,不和我圆房,还总是咬我,喜欢舔我伤口,你知不知道这很变态很恶心啊……”
“恶心?”谢衍垂眸,脸色阴沉地看她,“谁让你总是受伤流血,没个顾忌。”
萧凝玉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又将脑袋埋在膝盖,小声:“就是恶心,你以后别碰我,就算流血也不用你管,等皇兄出狱,我便去同父皇说此事……”
“别碰你,不用我管,那你想要谁管?”不知是被哪句话刺到,谢衍忽就往前几步,衣袖带风,猎猎吹起。
萧凝玉还来不及反应,啊了一声后,蓦地被他从地上拎起,掐住脖子。
他呼吸粗重,脖颈间已有青筋浮现,方才鲜艳若血的唇色转瞬发白,周身都笼罩着骇人的森寒之气。
“萧凝玉,我告诉你,和离不可能,是你求着要嫁给我的,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休想。
突然被掐住脖子,萧凝玉喉咙里喘不上气,耳边又一阵嗡鸣,极是难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看他,水雾渐显。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戳到了他,让他一下发怒。
“你,你又发什么疯,你放开我啊……谢衍,我难受……”
少女迷茫轻叫,细嫣红饱满的唇张开,秋水自眼尾流下,而他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柔软……
很诱人。
不合时宜的,他竟在看到她这副娇弱带泪,哀求迷茫的样子时生了欢|爱的欲望。
在眼前闪过那日晚上的画面时,愈发想要凌虐她。
他的确有病。
谢衍淡淡一笑,狂乱的目光瞬间平静,在额前碎发的遮掩下,那深邃的眼睛此刻像一汪接近干涸的湖,平静有余,眸底却深藏欲望。
他越是掩饰,越是压抑,那想要毁灭她,想弄碎她,想要与她欢|爱的想法就越是无法扼制地在他身体叫嚣。
于是,在一个临界点时,他忽地放开了她。
失去束缚和支撑,萧凝玉身子一软,将要跌倒在地时,谢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怔愣片刻后倾身挽过她的腰,把她抱到了床上。
“小公主,我不喜欢你。”他给她盖好被子,手按着她胸口,感受她的心跳,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萧凝玉还在大口地喘气,心脏剧烈跳动,胸口处的疼痛很快扩散之四肢百骸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争执,只能流着眼泪,看着他哭。
“但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东西,你说你喜欢我,那以后便只能喜欢我一人,你嫁了我,便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到死都是。”
“给了我的爱,你一分一毫,一厘一点都不能再给别人。”
“就算,我不爱你。”
“就算……你不爱我?”萧凝玉的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流到了耳后,面上却在笑,心碎得一塌糊涂,怎么都拼接不起来了。
“这是什么歪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歪理啊……”
“我的歪理。”谢衍淡声回,等她心跳平复如常后抽回手,无事般背在身后,痉挛发抖。
“这些天你哪都别去,待在府里安心修养。”
凝玉别过头,没有力气再回他一个字,眼泪却一直不停地流。
她怎么都擦不尽,便索性不擦了,将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
凝玉觉得她的心口被扎了一把又一把的刀,一直在流血,疼得她发抖战栗,疼得她又要心疾发作,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