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俊和栓柱娘出去后,梅儿从房里走了出来。一见梅儿出来,梅儿娘挥了挥手,“梅儿,快去帮你哥干活。”梅儿快速地比划起来,把昨晚的事,详尽地描述了一遍。梅儿娘半晌儿没说话,只是示意梅儿愿意干啥就干啥去吧,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梅儿落寞地走了,看来还是不信,梅儿想,一听有人说裴俊不好,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听。
梅儿一个人沿着小路走着,冬天的早晨,人烟稀少,太阳投射来清冷的光辉。
山子肯定走了,梅儿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就这么一直走,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是呵,像自己这样一个女孩,又是个哑女,谁能会当回事呢?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还是多余的吧?爹和娘能把自己养这么大已是莫大的恩典,还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呢?看来,一直拎不清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啊!梅儿心中一阵悲凉。昨晚那个裴俊若是成功地侵犯了自己,也许,爹也就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嫁给他就算了。也许在爹和娘心中,自己这样的哑巴女儿能嫁给裴俊这样的青年才俊,自家还占便宜了呢!可是,有谁想过,梅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并不低人一等。她也有想法,她也有梦想。她也有属于她自己的情感世界,她不是一个低等的动物!她的内心也常常会呐喊!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倾听罢了!爹早就想能有一个像裴俊那样漂亮,体面,能说会道,有本事的儿子吧?一行眼泪从梅儿的脸颊淌了下来,冰冷的风吹过来,搅乱了她的刘海儿。
不知不觉中,梅儿来到了江边,此时当然是冰冻三尺,晶莹剔透的冰面几乎照得见梅儿的面容。梅儿蹲了下来,冰面上的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貌美如花,一丝暖意潜入她的心底。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自己还有青春和美貌,也并不是颓废到底的,不是还有山子哥吗?山子哥总说还没有攒够娶自己的钱,那么自己也帮忙攒好了,以后,自己做活儿挣了钱不用交给爹了,他要是非要不可的话,就交一部份,其余的攒起来,和山子一起凑彩礼钱,这样,出嫁的日子不就快了吗?梅儿不想再在这个家待了,这不是她能待得了的,她已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可是,没有人给自己做主。以后的日子,看来只能是自己照顾自己了。最重要的一点,晚上,门一定要闩好。梅儿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向回家的路走去。
裴俊拿着干活的家什儿来到了梅老爹说的房子,推开门,一阵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定了定神,他迈步走了进去。他正琢磨着从哪儿干起,身后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裴俊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隔壁张嫂。裴俊是什么人呢?他四海为家多年,勾搭过地主的小老婆,睡过佃户家的没见过世面的女儿,这张嫂几斤几两,他一搭眼就门儿清。就这货也想勾引自己,真是比自己还不要脸啊!裴俊现在正是在梅家拼命表现争取成功入赘的时候,可不能轻举妄动,自毁长城。于是,他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张嫂,你有事吗?”声音冷冷冰冰。
“我这不是想帮大兄弟干点活儿吗?”张嫂谄媚地说。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行。你请回吧。”
“哎哟喂,大兄弟,不带这么拒人千里之外的,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你又是郎中,我们一家三口,有个发烧感冒的,日后还不是得麻烦你吗?”
裴俊心里巴不得让这个冤大头干活,可是面子上的话也必须得说,这样自己就不用欠她什么情。裴俊冷着脸自顾自地干起活来。张嫂一看他不撵人了,就綰起袖子卖力地干起来。一会儿,这屋里就尘土飞扬,裴俊咳嗽了几声,张嫂忙说:“大兄弟,你干不惯这个的,你先出去,我在这里就行。”“那就有劳张嫂了。”裴俊难得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裴俊在前面转了一圈,没找到梅儿,就回到房里蒙头大睡起来。直睡到梅儿她娘喊吃中午饭了,才不情不愿地起来。他踱到准备做医馆的那间房,推开门,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小娘子干活还真卖力气,裴俊想,以后她来看病可以少收钱,他裴俊也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