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和夜斗离开的第二个小时,天色渐晚。
涩泽龙彦慢吞吞的推着轮椅,在空荡荡的宅子里独自游荡。他宛如一只幽魂,在长长的廊道上飘过。这个家太大,也太过空旷,住在这里的人很少,除了母亲和医生之外,也就只有一些雇佣的人负责打扫和平日的三餐。
平日里很少见到人,一直与世隔绝。
他是在七岁之后搬到这里的,母亲给出的理由是市区太过繁闹,她不放心自己,且自己的病需要静养。
她说的那么恳切,声泪俱下,让人不禁怀疑——
自己真的有问题吗?
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这个名为“母亲”的女人,也无法一眼就透彻的看穿这个家。他知道这个家存在着一个或者多个秘密,无论与他有没有关系,他都不甚在意。
有人握上了轮椅的把手,涩泽龙彦的指尖停了一下,收回到双腿上去。
“不要回头。”那个人说。
“太宰呢?”涩泽龙彦问,“你不是拉着他走了吗?”
“过几天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这座宅子里的另一只幽魂这样回答他,“只需要等几天。”
涩泽龙彦轻轻的应了一声。
…
太宰治此时在围观人吵架,准确的说,是某人自己和自己吵架。
两只江户川乱步你一言我一语,从“命运”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到这个家的一些疑点,再到侦探社和横滨局势,最后演变为互相指责。
江户川乱步说:他太守成。
【江户川乱步】说:他太激进。
太宰治叹为观止。
“乱步先生,我建议你去看个精神医师。”太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他难得吐槽道:“你现在这样,有点可怕。”
江户川乱步停了下来。
“因为像人格分裂吗?”他说,“其实这是正常现象,san崩溃之后就会这样,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江户川乱步】:梅开二度啦,当初拉你进这场幻梦的时候首领先生也这么说过。
比一般的人格分裂更严重的现象,两个人格极快的交互出现,毫无障碍的进行交流,就像是在面对面交谈一般,令人有种奇怪的惊悚感。
太宰治好像懂了,KP为什么会在他作死的时候尖叫,原来他真的是为了自己好,san崩溃,可真是太可怕了。
“至于治疗,等后续去找檀君就好。”
太宰治的双眼猝然睁大。
檀君……是谁?
他想不起来。
“我与他,其实是同一人身上分裂出来的相似又不同的灵魂。”江户川乱步孩子气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是同位体——”
是你与糸色望不同的存在形式。
“不要落得和我一个下场。”他在太宰治耳边低语,“守好你的san。”
“短期内听KP的话,并永远保持对他的警惕。”
“以及,确保你的骰娘,与你站在相同的立场。”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少年人清越的声音隔着纸障门隐隐约约听不真切,黑发紫眸的少年为主君拉开了门,他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指裹在黑色的手套中,与洁白的雪见纸形成鲜明对比。
门后空无一人,只剩下散落一地的摆件。
…
那只鬼不知何时离去了。
他也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鱼。
那只鬼总是这样,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永远捕捉不到他。
涩泽龙彦回头一望,身后空无一人,供奉着家传短刀的和室门大开着,那把刀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转了方向,进入了这间和室,从架子上拿下了短刀。
夜斗说,灵。
“你有灵吗?”他自言自语,又觉得可笑。
如果它有灵,会这么久蜷缩在刀剑之中吗?以自己吸引鬼的特质来看,怎么都该现形了,毕竟自己没少给它保养。
他凝视着手中的短刀,缓缓地拔刀出鞘。
刀身上遍布着岁月的痕迹,还有被烧灼后留下的印痕。直刃刃纹十分漂亮,透出一股森锐之气。
他开始胡思乱想。
是缺少什么东西吗?用以召唤。灵力?血?还是什么抽卡用的乱七八糟符文。
一片樱花落在他的发间,他没有察觉到。
…
江户川乱步再一次松开了太宰治的衣服,变成鬼也依旧柔弱的首领宰扶着长廊的廊柱,俯下身体干呕。
他感到一阵晕眩,强烈的恶心感让他极为不适。
江户川乱步早就习惯了。
“在时间线上来回跳跃就会产生这种负担,死不了。”
这是黑乱吧?
一定是吧?
太宰治难过的蹲下身。
“还要……多少次?”
他心态有点崩,江户川乱步提着他在所谓时间线上来回跳跃,正常人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