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跟百越早已互为水火。”
“上一次征伐百越,大军便击杀了越人首领译吁宋,只不过大军对岭南的地形并不熟悉,没能做到乘胜追击,加上那边的天气炎热,道路不畅,粮草运送困难,致使数十万士卒命陨岭南。”
“不过。”
“休战之后,朝廷已有了布置,眼下灵渠已经修建,湘江和漓江两河已经连通,大军的粮草供应再无难处,百越部族若是胆敢大举扰边,定让他悉数有去无回!”
说到百越。
华阜显然带着火气。
秦自从伐楚一战结束后,基本没有遇到过太大阻力,结果在讨伐一个小小的百越时,竟损失惨重,不仅死伤数十万,更是折损了不少的将领。
这对大秦而言,完全不能接受。
以往百越臣服楚国,大秦灭了楚,百越自然当臣服大秦,结果百越不仅没臣服,反倒一次次惹起祸端,灭楚后的八九年间,百越部族对南疆的骚扰就没止歇过。
杀伤秦人近万。
这还只是南疆黔首的伤亡。
若是加上南征的伤亡,两者之间已有血海深仇。
秦落衡蹙眉。
他自然清楚秦与百越之间的血恨。
只是岭南这边远没有华阜说的那么好打下,上次的确是因为百越部族截断了大军粮草,才导致攻伐失利,但百越士卒只有五六万,大秦可是发动了五十万大军。
即便大多为运送粮草的辅军。
但也是以多打少。
就这大秦还是铩羽而归。
把所有问题归于粮草,这根本说不过去。
华阜到现在都还轻敌。
朝中恐怕不仅仅华阜是这么想的,只怕其他将领也是这个想法。
秦落衡道:
“华御史,百越没那么好打。”
“上一次南征,大军的确打残了百越联军,杀伤百越联军无数,所以大秦退败之后,百越部族始终没办法继续进攻,只能跟大秦在南疆形成对峙,而且一对峙便是数年。”
“只是打赢百越,跟占领百越,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打赢只需胜过百越联军即可,但想要占领,却是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朝廷显然没做好相应准备,若是再次出兵,只怕损失同样不会小。”
华阜摇了摇头。
沉声道:
“秦公子却是不知。”
“百越部族能集结起来的士卒已不足万,大秦兵锋所至,定会摧古拉朽的镇压一切,你有些多虑了。”
“大军上次失利,主要是过于深入,没有在岭南找到合适后方,但这次朝廷已做好万全准备,若是朝廷准备出征,定能一战而胜,将百越之地彻底征服。”
华阜目光坚毅。
随即,华阜也道:“你不用担心,短时朝廷不会动兵,一来物资调度,二来士兵征召,都需要时间。”
“再则。”
“百越士卒扰边是时常的事。”
“朝廷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出手。”
“陛下若是出手,定是雷霆万钧,何况百越首领都死了,大军又岂有不胜的道理?”
“你其实小看陛下了。”
“朝廷之所以放缓攻伐进度,非是不能,而是在蓄势,不然百越一松散部族,能跟朝廷拉锯这么久?大秦上次之所以停手,是因为不能实现对百越全境的有效控制。”
“下次出征。”
“则是百越除名之时!”
“秦公子你对军事了解甚少。”
“你应知晓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伐之事,但你可知现在的匈奴,已非是跟赵、燕对峙时的匈奴了,眼下的匈奴吞并了周边诸胡势力,已成草原一霸。”
“现在的匈奴已夺取了早先被赵国控制的阴山草原,其机动掠夺能力,已经延伸到了大河以南,其掠夺范围已囊括九原郡、云中郡、雁门郡、代郡、上谷郡、渔阳郡等。”
“大秦虽在这几地设有郡县官府,但其实一直都处于战时拉锯,朝廷也一直没有实现全境的实际控制,以往陛下之所以不动,正是想以上郡、北地郡尉依托,暗中积蓄力量,诱敌深入。”
“匈奴飞骑流动,势若草原之云,若不能一举聚歼其主力大军,则收效甚微,零打碎敲,抑或击溃战,那只能陷入漫长拉锯,若是主动出击,则很难捕捉其主力。”
“朝廷其实一直在等。”
“而眼下头曼单于以倾巢之兵南下。”
望着华阜眼中闪烁着战意,秦落衡一下明白了。
大秦三十万大军北上,二十万大军镇守南疆,两支大军相距遥遥万里,几乎没有呼应的可能,只要一方军情有变,大秦天下便会显露巨大的纰漏与软肋。
而这其实是大秦故意显露的。
就是欲诱引匈奴倾巢南下,朝廷早就清楚百越部族会趁势而动,从始至终大秦就没想过跟匈奴、百越拉扯,朝廷只想毕其功于一役,通过一战,彻底摧毁匈奴、百越部族,从而实现南北两疆安定。
南北两地所谓的数年拉锯,其实是大秦有意而为。
为的就是诱敌深入,大军北上的消息,很可能是朝廷透露给百越部族的,就是想让他们闻讯而动,从而给大军一举歼灭的机会,实现一战定乾坤,彻底解决边患之忧。
看似是匈奴南下。
实则是始皇策谋的一场定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