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鸟鹊们受惊,纷纷大叫着四下逃蹿。
太阳落山,寂静的山林、乌鸦、满脸血的男人……
画面太过惊悚,这对于刚做完亏心事的两人来说过于刺激了些。
他们再是土匪,做过再多胆大包天的事,也没见过尸变啊!
“大、大哥,他到底死了没有啊?”
“之前他明明没气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偷东西,搜身时胸口部位着重翻找过,很确定心脏那里没有起伏与跳动。
难道是对方撞破头后出现短暂的假死状态?
过了会儿缓过气后又活了?
还是说这位天赋异禀,会传说中的“闭气功”?
这些情况虽少见,但也并非没有,老头儿前几日也“死而复活”过一回,当时把他们一干土匪吓个半死。
老头儿还睁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解释,说儿子没找回来他死不瞑目,于是阎王爷又将他送回来了。
蓝衣男子拧着眉,抬手摸向肿痛的头部,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我重伤了,请两位兄台救救我。”
“谁是你兄台?”
“少乱攀关系!”
蓝衣男子诧异了:“不叫兄台,那叫……大叔?”
这声“大叔”可谓是狠狠得罪了人,若非那俩人前一刻惊吓过大,早一巴掌拍上去了。
“臭小子信不信爷弄死你!”
“没摔死你真是可惜!”
落腮胡也就罢了,三十五,加上一脸胡子确实显得老气。
但是瘦脸男才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儿呢,就被一个身长七八尺的成年男子喊大叔,气得差点当场去世,一把拽住同伴:“我们走,让他去死!”
落腮胡狠狠瞪着被血糊了一脸头发的人:“大叔是能随便叫的?难怪好端端的滚下山,挺大一活人眼睛瞎了!”
蓝衣男顾不得疼,虚心请教:“两位看着比在下年长许多,不知如何称呼合适?”
“你过分了啊!”
显然这个“许多”再次刺激了他们,两人气愤地离开。
身后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疼”的呻、吟声,有点凄惨。
此情此景,不知情的人路过还得以为闹鬼了。
等等。
瘦脸男倏地停住脚步,拧眉思索起来。
“怎么了?”落腮胡问。
“你不觉得很怪异吗?”瘦脸男说完后转身往回走。
“喂,你干什么去?”落腮胡见状忙跟上去拦,他怕同伴一时冲动将那没长眼睛的混蛋打死了。
蓝衣男已经坐起身,正虚弱地靠在石头上拿帕子擦脸上的血,听到动静抬头期待地问:“兄……你们回来是否要救在下?”
之前对方脸上除了血就是头发,根本不知长何模样,此时血被擦干净,整张脸露了出来后,硬是将匆匆返回的两人看愣住了。
剑眉星目这个词瘦脸男只是听说过,但从没有具体的认知,此时盯着蓝衣男子的脸,他才觉得这便是了。
男子看着顶多十七八岁,很是年轻,脸长得极为俊俏,肤色白皙,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一双凤眼尤其漂亮,只是头部一块明显的肿包,格外突兀。
像是鲜艳的花瓣上停着一只屎壳郎,不忍直视。
“这小子挺人模狗样的啊,怎么就偏偏眼睛瞎呢?”落腮胡两眼紧紧盯着蓝衣男子,有注意到对方靠在石头上擦脸这个很随意的动作,居然很是赏心悦目,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股矜贵气流露。
“我才不瞎!”蓝衣男忍不住反驳。
“你不瞎?不瞎会从山上滚下来?不瞎会对着如此年轻气壮的我们叫大叔?”
“大叔”之仇,不共戴天!
蓝衣男顾不上自恋过头的两人,望向山顶方向,感受着头部的钝痛:“我为何会滚下山?这是哪里?”
瘦脸男一直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双手环胸问:“你是哪里人?跌下山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是……”蓝衣男愣住,凝神思索后发现不但不知自己是哪里人,连姓什名谁都不记得,脸隐隐发白。
落腮胡两人又问了些问题,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弄清楚,感情这位仁兄有够倒霉,磕破头后什么都忘了。
“两位兄……大侠带在下回家吧?在下有银子。”蓝衣男子说完下意识掏胸口和袖口。
将身上衣服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摸到:“怎么会身无分文?”
他居然穷到连个糖葫芦都买不起?
瘦脸男与落腮男对视一眼,难得有些心虚。
“咳,相见便是有缘。”瘦脸男捏着手里的玉佩感觉有些烫手,神色不太自然,“你遭遇这等事,又身无分文,怪可怜的,不如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