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芸从院外栽进来,双手还是绑着的。
常福“哎呀”一声,提腿就往门外跑,却见祁衍已经身影如风,倏的就闪到祁芸面前。
“发生了什么!”他声音如利刃斩空。
祁芸被母亲软禁了半日,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出来,说话都是抖的,“父皇,卲女官在江湖上买了刺客,把棠棠从志物馆劫走了。”
祁衍眸中霎时腾出焰光,“劫去哪里?”
祁芸哭着摇头,“反正不是好地方,父皇,您一定要救救棠棠。”
祁衍跨步就往外走,暴喝,“叫冯辊来见朕。”
冯辊是御林军总督。
须臾,一架马车从皇宫的西宫门疾驰而去。
冯辊骑着一匹骏马,不停挥鞭才堪堪跟得上,他看着乌沉的车窗,还没开口,汗先下来,“启禀陛下,志物馆的馆办说,连姑娘是从存放先帝史料的那间屋子被劫走的。”
“先帝史料?”祁衍仿佛要碾碎这几个字,又问,“她可有什么异常?”
冯辊答,“馆办说,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祁衍仿佛想到什么,双拳不自觉攥出青筋,转而又问,“说说你的搜救方案?”
疾驰的风掀开车帘一角,晦暗的车厢里,天子的面容仿佛是一块冷透了的生铁。
冯辊脸肌抽动,形同痉挛,“属下已经命全城的密探出动,排查所有的可疑行迹。”
陛下要搜救方案太急,他根本就没时间部署,这会子也只能说一些没用的套话。
“朕叫你来,就是听这些废话?!”祁衍怒目,隔着车窗劈出一掌,冯辊还来不及惊呼,就从马上滚下来,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掌不仅因为冯辊应变能力低下,还因他身为御林总管,竟让一个江湖刺客随意在皇宫掳人。
祁衍闭目,乌眉沉沉的压下来,车厢里的空气都凝结了,常福坐在进门的位置,腰都不敢打直。
几息之后,祁衍倏然睁开眼,斩钉截铁道:“吩咐下去,让各路密探在西五大街沿线,按城外到城内的顺序搜罗,重点关注空置的房屋和有生面孔出入的院落。”
志物馆离西门最近,刺客一定会从西五大街离开。
马车一路向西,祁衍拉开车帘,锐目如电眺望远处的宅院,紧绷的下颌线有微微的颤抖。
繁花的京都,房屋鳞次栉比,檐角相接,而她不知在哪一栋院子里,受着怎样的对待。
热血在心口蒸腾,一点点上涌,祁衍眼中慢慢溢出一层薄红。
“陛下!”常福失声喊道,“您的眼睛...”
陛下的赤目已经消失几年,怎么又重现了?常福满脸焦色。
祁衍恍若未闻,垂手放下车帘,声音倦哑,“如果朕帮她退了婚,今日的事是不是不会发生?”
虽不知她去志物馆找什么,但毫无疑问,一定和退婚有关。
如果她不必承受退婚的困扰,是不是会一直乖乖的待在揽月阁,就不会有人伤害她?
常福哭着嗓子道:“陛下不必自责,连姑娘一定会好好的。”
一定会好好的。
马车不知疲倦的西行,快到灵隐山脚下时,密哨传来急报,“前面山下有一处空落的院子里,近日住进了一个黑衣的陌生人...”
密哨话没说完,就被人夺了缰绳,跌下马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翻身上马,箭一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