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殊的声音不高,有种撒娇的意味。
在偷偷撕糖吃的可乐猛地回头,一脸惊悚地看着陆延殊跟林侑:“……你俩?”
陆延殊先前撑着脸的右手缓缓落到颈间,细长的指节虚空划了一道,少女托脸变成了冷酷的“再看杀了你”。
可乐猛地闭上眼睛,老老实实拧回去。
林侑想起什么,视线落到可乐的桌子上,糖的包装袋松松垮垮拧成一团。
紫色葡萄。
陆延殊给他不是荔枝味的。
黑色的水笔被绕到指节,林侑挑开一张卷子:“说吧,青少年。”
忤逆陆女士的事情陆延殊做得不少,但在毕业之前唯一能让陆女士闭嘴的方法,只有这个寿宴。
陆延殊用舌尖把清甜的糖扫到齿边,慢慢趴下:“有个屁孩儿离家出走,碰上我了,怎么办。”
林侑皱了下眉:“送警察局。”
“警察局啊,”陆延殊若有所思,“要他撒泼不肯去呢?”
“……离家出走的是他,你还得宠着?”
“你说得对啊。”陆延殊忽然坐直,“谢谢你啊知心哥哥。”
话音刚落,前面竖着耳朵偷听的可乐一脸惶恐。
我的两位传奇后座竟然是这种关系?
临近下课,可乐实在忍不住,回头掏了一包糖:“那个,我也是青少年……”
陆延殊冷冷地掀起眼皮:“滚。”
可乐:“好嘞。”
林侑:“……”
虽然林侑不太想承认,但因为陆延殊这没头没脑的打断,他的心情确实好转了些许。
可惜下午放学时暴雨突至,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心情瞬间被浇灭。
林侑忘记带伞,回宿舍的时候校服基本湿透了,他只能换上私服出校门。
[接你的人在文化广场隔壁的咖啡店门口,电话是:……]
文化广场虽然小,但却是人流最大的地方,挑在这里显然是提防着林侑不给面子闹得难看。
林侑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看着被雨水模糊的傍晚脸色愈发阴沉。
齐临说他是净身出户不是假的,从转学手续办好的那一刻,林侑的所有支出都是他自己的钱,他丝毫不想跟林家再有什么瓜葛。
可是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藕断丝连,有些事情不是他单方面就能决定下来的……那个家庭容不下他,可爷爷还牵挂着他。
林侑从三岁到十一岁都是被爷爷带大的,他再厌恶那一家人也不能错过给爷爷祝寿。
正出神,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有新的信息闪入。
他随手点开,是一个陌生号码。
[人]
[呢]
[?]
林侑看着短信上这分别发来的两个字微微一顿,这年纪是得多大才会以为短信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发?
虽然不爽,但一想到对面或许是个长辈,林侑还是给予耐心。
[路]
[上]
[。]
陆延殊晃着手里的抹茶拿铁,看着屏幕里挨个蹦出来的回信,一个臭屁小孩儿的形象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陆女士昨天晚上简单提过,这是个富家子弟,跟家里闹了点不愉快就吵着闹着要转学,估计是个被宠坏的暴躁小少爷。
想来应该年纪不大,否则不会做那么任性的事情。
从陆女士昨天晚上那个严肃程度来看,这少爷家庭背景应该是相当不简单,否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至于亲自交给他。
莫名地,陆延殊想到了林侑。
同样是转学,他的同桌就显得可爱又可怜。
B装O闹出事被退学……如果他家也有点背景,就冲那个成绩也能留在重高吧?毕竟高三换环境影响还是不小的。
陆延殊轻轻抬起手,看着那月牙吊坠。
但林侑是齐临的对象,齐临也不像是非Omega不可的类型,从感情上谈B装O的理由不成立。
为什么呢。
陆延殊不自觉地将月牙握在手心,感受着清甜温淡的荔枝信息素。
[到了。]
[深蓝色的伞,在喷泉下面。]
什么毛病下大雨站喷泉下面。
陆延殊握起伞,走到门口先用视线扫了一圈,喷泉下面只有一把停驻的蓝伞。
伞是倾斜耷拉着,先看到的是一双被黑色裤子收窄的长腿,松松垮垮的白T被暗红色的外套收在里面,乍眼看有种孤僻乖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