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
文华门外,李瑜正遇见太子领着陈风等几个小太监也来至门外。
李瑜当先上去见礼,道:“见过殿下。”
太子一身绯红锦袍,上饰蟠龙,束金冠,环玉带,外罩了一件雪白大氅。
因见了李瑜,道:“昨日不是同伯璋说了么,你年后即要南下,准你不必入内伴读,且在家中休整。如何今日又来了?”
李瑜笑说道:“左右在家中也是无事,不妨在宫中聆听大学士教诲。待过了这月,臣便不来宫中陪伴殿下了。”
太子伸手邀李瑜一同入殿,边行边叹道:“伯璋若是不在,我也不知要少多少趣味。这文华殿中,只你是我的知己啊。”
李瑜走在太子身旁,道:“殿下聪慧,如此年纪,也不似旁人那般贪恋享乐。自臣进宫以来,太子习文弄武,读书问政,二三年间,几如一日。臣此去淮扬,望殿下多交结忠友良朋,察纳雅言,勤勉学事,也应劳逸相合,张弛有度,保养贵体。”
太子听罢,慨叹道:“伯璋所说诚金玉良言,我当谨记。望君南下之行,得益满怀,万事遂心。虽则千里之外,我等鸿雁来往,亦能聊以慰藉,不负同窗情谊。”
二人说罢,入殿学习不提。
待午后,一日教学结束,李瑜辞过太子,打马往可卿家中去了。
秦府后院。
李瑜与可卿相对坐在亭中,小几上摆了两盏香茗。可卿百花棉袄裙,外罩了那件朱红色斗篷,手中捂着一个小手炉。
只听可卿嘟囔着说道:“这么冷的天,怎的不去屋里坐?”
李瑜笑着端茶抿了一口,道:“按着时辰算,秦叔父也快下衙回来了,若整日里见我们独处一室,难免心里不快。”
可卿红了双颊,嗔道:“他哪里不快了,只巴不得早些把我嫁了出去,没人整日在他耳边叨唠,好清净些。”
李瑜笑了笑,道:“今日是我生辰,你也不送我些玩意儿?”
可卿笑说道:“怪人,半月前就听你说了,哪里有天天催人送你东西的?你要别的我也没有,只这几日同宝珠瑞珠两个缝了双手衣给你,寒冬刺骨,还整日里骑马拉缰的,拿去暖手罢。”
说罢,转头看过亭子边上的宝珠,见其正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二人,嗔道:小妮子看什么呢……”
宝珠不待可卿说完,笑着打断她道:“诶呀,只觉着这风里都有一股子甘甜味儿。我这就去给姑爷拿手衣去。”
语罢,笑吟吟地小跳着就往里屋去。
可卿听她嘴里的话,羞怒得拿手在空中自顾挥舞了两拳。
转过去看李瑜,道:“可满意了吧,现在同你倒更要好起来了,整天姑爷姑爷的。”
李瑜笑着摇摇头,道:“寒风霜雪凛冽,只恐这一双手衣不足慰我寒躯。”
可卿蹙了蹙眉问:“还待怎样?也不够时间给你缝件袍子的。”
李瑜看着可卿不施粉黛的秀脸,轻声道:“可卿有所不知。所谓‘秀色可餐’,既餐,则脾胃和暖,气通周天。经脉既通,则四肢百骸畅然通达,于是周身和暖,寒气不侵。是故非食‘秀色’,不可一暖寒躯也。”
说罢,忍不住自己也笑起来。
可卿听了半晌,方知他调笑逗弄自己,心中也起了兴来,云鬓桃腮,情目含春,梨花带雨的,好似海棠醉日,娇声妩媚地问道:“那你且说说,怎么个秀色可餐法?”
李瑜见了可卿楚楚婀娜的样子,心中更是喜爱,乃叫她附耳过来,悄悄耳语说给她听。
可卿听了李瑜的话,俏脸飞红,秋水盈盈,娇啐了一口,道:“好不正经的。”
因方命了宝珠去取手衣,又见角亭四周无人。心中几番犹豫,乃起身坐到李瑜身边,又拿杏眼四周看了又看,确认周边无人,便微阖美目,拿朱唇在李瑜唇上轻点了一下。
正觉到唇上传来肌肤的触感,便忙缩回头来,面含浅笑,双颊滚烫的退开,又起身坐回李瑜对面去。
可卿方坐下,鼓起桃腮,微蹙春山,不忿地盯着李瑜看。
只见他嘴角含笑,戏谑地看自己,便启唇说道:“哼,净想些不正经的,只今日是你过生,方才赏你的,往后再不依你的了。”
李瑜拿指去抚嘴唇,伸手来看,也不见胭脂沫,方知可卿娇唇欲滴,好似桃红,竟不需胭脂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