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趁着下一支羽箭还没有射过来,谢静禾拽紧许彦,猛地往前一翻,推开柜门,直直滚了进去。
暗道狭窄。
这本是只可容纳一人的地方,谢静禾如今与许彦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模样紧紧抱着,呼吸和心跳声更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断被放大。
映入眼帘的只有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是,谢静禾依然也还是从呼吸声中推测出了此刻许彦与她的姿势。
耳鬓厮磨,呼吸纠缠。
谢静禾莫名想到了这两个词语。
这是个极其暧昧,又格外容易引人遐想的姿势。
暗格里的空间,原本只为一人设计,如今两人相拥,几乎每一寸皮肤都紧紧贴在了彼此身上。
许彦开口,“殿下……”
只是这声音响在耳畔,就连喘息也清晰可闻,于是每一句话都似染上了极暧昧旖旎的气息。
“殿下。”
许彦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您压到臣的头发了。”
更暧昧了。
谢静禾虽活了两世,但从未经见过这样的情形,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根已通红一片了,好在这里昏暗无比,就算是她此刻全身都似着了火一般,许彦也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那就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谢静禾开口,“可这……”
她的脸更红了。
“这里地方狭窄,本宫的手也动弹不得,大夫且忍忍。”
这话脱口一出,谢静禾便觉得尴尬。似乎这话不说还好,怎么一说出口,外头倘若有人听见,岂不是更要误会了?
什么叫忍忍……
真不知要叫旁人误会到哪里去。
谢静禾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大约是触及了许彦的伤处,猝不及防,许彦便轻吟一声,“殿下当心,这里旧伤未愈。”
外头终于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刀枪剑戟相互摩擦,若是细细听去,还有甲胄与皮肉撞击的沉闷声响。
侍卫到了就还好,侍卫到了,起码眼下的状况不会再进一步的恶化。
谢静禾沉心,屏息,努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摈出脑外,也不知等了多久,她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浑身的血液与经脉都似麻木了一般。
谢静禾脑子开始发涨,思绪也渐渐昏沉,她轻声唤着许彦以保证两人的绝对清醒,“许大夫,许大夫?”
外头的声音停了,又过了一阵,传来了蝉雪和鹤晴的声音,“殿下?”
谢静禾只觉得自己双臂失去了知觉,她用力踢了踢柜门,示意她们这里有人。可以说,公主府里的暗格,除去必要几处,都只有她一人晓得。倘若不发出些动静,恐怕蝉雪和鹤晴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许彦的腿蜷曲在门前,察觉到谢静禾的动静,他也试着用双膝磕向柜门,蝉雪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慌忙走过来,低声问道,“殿下,是您在里头吗?”
谢静禾点头,她觉得此刻自己的神思与身躯已完全分离了,心中不知道百转千回了多少事情,但最终都梗在喉间,几乎是拼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她终于才扬声应道,“是本宫与许大夫在里头!”
谢静禾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又坐上了那驾驰往草原的马车。
马车后绵延逶迤,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尊荣与繁华都载在上头。她想阻止那个满目笑意的自己,可是几次扑过去都是徒劳无功,她甚至还听见自己与那仁巴图笑着:“这是一场豪掷千金的联姻。”
当初以为是句玩笑话,不料却一语成谶。
豪掷千金,何止豪掷千金?
因为她的任性与骄纵,最后把整个大周都赔了进去。
不敢……她又想到了如今的那仁巴图,她想杀了他的心思比谁都急切,可偏偏此刻又动不得他。她不能杀他,也不敢杀他。
草原铁骑之所以被称为铁骑,也并非浪得虚名,那仁巴图能抛下草原千里迢迢前来朝歌,日日与这些大周皇族虚与委蛇,必然已抱定了必胜的心念。谢静禾也依然记得,那一世草原是如何踏破谢氏一族绵延千代的美梦,狠辣、凌厉、毫不留情,也不留丝毫的余地。
谢静禾知道,其实以现在大周的骑兵,根本没有与草原一战的能力。
而那仁巴图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谢静禾想,大约是他还没摸清大周军备力量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