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家口堡的晋商被西厂抄了?”
在张贵率领着西厂一干官校和自家家丁押着抄没晋商的钱粮回京时,兵部尚书王纪也从诸生黎义富这里知道了晋商被抄的消息。
王纪听后整个人当场就如被人重重在胸口锤了一拳一样,半晌都缓不过气来。
他不禁心道:“这一下子,岂不是说,陛下又有內帑了,我们想让陛下没钱练兵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晚生岂敢满您,您老去崇文门看看就知道了!现在那里都还有西厂的人在组织民夫运粮呢,另外,范家等人也都押去了刑部大牢,您老也可以去刑部问问。”
黎义富回道。
“这个西厂是要在断天下人的财路!”
嘭!
同在这里的吏部尚书张问达一掌拍在案上,颤着双齿说道。
“你说的对,他这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关键是这下子,我们才漂没后送到张家口堡的军粮,眼下就又变成了朝廷的粮食,还有我们还放在晋商那里的银子,也都进了内库!”
同在此处的侯恂心疼地说了起来。
黎义富急道:“各位官爷,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王纪苦笑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要求陛下把西厂抄了的晋商家产都还了,让陛下恕他们无罪?”
“怎么不能!”
“许多边镇督抚与总兵也有份额在晋商那里呢,他们这样做也是断了许多边镇督抚总兵的财路,难道陛下连这也不怕吗?!”
黎义富问道。
侯恂摆手道:“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但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大家暗地里卖点粮食卖点人给建奴没什么,但真要明着逼君,还是不行的,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一点子钱粮就要赌上九族的命,还有赔掉祖宗几辈子的忠烈名!”
“没错,这个亏只能吃下去了,但也不能白吃个亏!西厂断乎留不得!”
王纪说道。
“本来就不应该有!”
侯恂说了一句,又道:“要不是韩爌这个奸臣把持内阁,再加上魏忠贤这個阉宦与他的那些阉党成员如给事中霍维华等把持朝纲,这西厂在陛下下旨设立时就得被封驳!”
“也难怪天子让张国舅这个武臣掌西厂,如今想来,没武臣直接用训练有素的兵马,如何抄得了晋商?”
王纪冷笑道。
“无论如何,如公刚才所言,西厂留不得,得上疏,请天子撤掉西厂!”
侯恂言道。
王纪道:“天子只怕不会答应。”
“这事由不得天子!”
“国舅爷此举触了众怒,即便我们不上疏,也会有其他人上疏,晋商背后牵涉到多少人,公不是不知道,除非天子真要把正常言事的大臣都杀了,否则,天子一日不撤西厂,则朝臣们请撤西厂的声音一日不绝!”
侯恂言道。
王纪点点头。
这时候,给事中魏大中走了来,慌忙地对王纪、侯恂道:“陛下下旨,设汉奸罪,被抄奸商皆夷九族,铸跪像于天下各处关城门处,还要立其跪像便池于各处新建公厕,以使其遗臭万年!另外,天子欲明日在勤政殿午朝,言议袁可立所上疏行新政之事。”
“什么?!”
王纪听后大惊。
侯恂也不禁叹道:“怎么如此歹毒!”
“撤罢西厂刻不容缓,明日午朝,当上言谏君!”
王纪忙道。
侯恂点头。
……
天启的确决定要在次日于勤政殿举行午朝朝议。
名义上是言在袁可立上疏建言朝廷变法行新政后,朝议当如何实行新政。
实际上,是因为天启从魏忠贤这里得到了一份来自毛文龙的奏本,毛文龙在奏本里言他的军饷只领到了一成,与圣旨明言发放的数目相差甚远。
边镇将领领到的军饷不足数,在大明已经是常见现象。
一般情况下,边镇将领也不会上疏奏报此事,毕竟这牵涉到上上下下许多人的乌纱帽。
现在毛文龙选择奏报此事,原因很简单,就是魏忠贤为他撑腰,有意要搞个大事。
天启也在得知此事后就决定在朝堂上揭开此事,并以此为契机,开启一场大规模的整肃吏治运动。
因为任何新政开始实施前都得先整顿吏治,不然新政任何措施都无法执行下去。
天启也深谙这点,自然也会这样做。
……
“启奏陛下,西厂设立有违祖制,即便是宪庙时有所立,也在后来纳贤臣之言,废西厂而行宽法于世。如今朝廷却重设西厂,实在是有意令暴政重新,为陛下仁德不受其玷污,臣请撤西厂,并废汉奸罪之条例,此非宽刑治国之道,亦非圣人之道!”
而让天启没想到的是,这日午朝,侯恂就趁着这次午朝率先攻击西厂,要求皇帝撤设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