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512年前圣女贞德在这片土壤上被勃朗蒂公国擒拿之后,欧罗巴大陆上的弗兰西特人便普遍对王国的贵族和神职人员持有一种不信任感。
即便弗兰西特国已经战胜了尼德兰王国,并且在和爱斯巴尼亚的竞争中占据了上风,弗兰西特人仍然不太乐意将辛苦挣来的钱币缴纳到税务官手里。
于是我们便能看到吝啬的商人、不愿乖乖就范的市民联合在一起。
他们叫嚣着包围着罗亚尔宫的外围,像是一群沙丁鱼拥挤在围墙的外面托举脏兮兮的木牌——上面写着“反对加税”或“处死马扎然”。
组织者分发面包碎片用来吸引流浪汉的注意,负责人则站上木箱高声宣布那些头脑发昏的观点促使听众狂热。
最后当大家遏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挥动着拳头和满腔热血,想要冲进那片的刷着红色油漆的奢华铁门时,守卫大门的卫兵便会掏出腰间的长剑,将冰冷的刀锋横在人民的脖颈间。
老练的卫兵会在集会到达最高潮之前,抓住人群中操纵舆论的家伙,好迫使这场无意义的闹剧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直接结束。
国王查理二世并不在乎自己行宫门前的闹剧,有自己忠诚的护卫官奥利弗保护自己,有教父红衣主教马扎然处理国内的纠纷。
他只需要安心行使国王的权力,努力将欢愉、享乐布满自己的人生,其余的只需要垂拱而治就行了。
和查理一世一样,查理二世很喜欢自然科学,一位来自纳比斯的自然学家曾经如此赞颂他:“一个年轻的阿波罗,在天堂一般的美丽宫殿中,将金币和荣誉一同装入帽子里面,然后将他们赋予给具有才能的人。”
不勒斯德克的威廉·哈维提出了血液循环的假说、比伊特的生理学家维萨留斯通过精密的计算和大量实践活动,将人体结构呈现在书本上......
这些人的大胆吸引了查理二世的好奇心,他赐予这些人学者每人二十枚金币,只比那个名叫佛立姆奈浦的杂技演员每个月的工资略少一点——这个小伙子可以行走在十米高的绳子上,甚至还能灵巧跳跃。
窗户内侧的雏菊开放了,仆人们辛苦浇水,每日搬运到花园里外照射阳光,用肥料供给营养。
国王的态度让更多愿意用“理性”来认识世界的人有了选择的余地。
可欧罗巴大陆上的人们已经沉溺于宗教和地狱的世界中太久太久,正如昏睡中的【伊凡·道林】一样,想要彻底的清醒的话还需要经历一番阵痛。
“少爷,少爷。”
一名女仆捏着嗓子,将纯白色的干净围裙撇到一边,神情看起来有些焦急地喊着,酒水不醒的年轻人。
她开始还有些耐心,不过之后手段就变得粗暴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香料制成的粉末就往伊凡的嘴巴里面塞,辛辣的刺激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咳咳咳。”
伊凡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落下来,在他那身做工精美的暗红色袍子上面,绣着以基督教为名义的十字徽章。
在他“宿醉”的整个夜晚,那对土耳其面料制成的橙色坎肩,便如同芙蓉花一样铺洒在耳朵两边,配合上英俊异常的面颊,好像是趴伏在河边对倒影有所欲求的美丽少年纳喀索斯。
“哦,天哪,您终于清醒过来了。”
女仆立刻变得两眼汪汪,就连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起来。
伊凡只觉得头痛欲裂,特别后脑下面一块疼痛叫人咬牙叹息。他还没有心情没有去分析眼前陌生世界,只是不断皱褶着自己的眉头。
顺着女仆巴沃兰的力量背靠床头坐了起来,巴沃兰去给他找了一只绒毛枕头,可以垫在脑袋后面,并且恭敬温柔地站在旁边,时不时奉上茶杯。
伊凡并不习惯有人照顾自己,下意识便推开了送到嘴唇边上的水。
但是绒毛枕头的出现却让他感觉到舒适,头颅中的眩晕感如同一枚滚圆的石头,随着脑袋的晃动也在脑壳内部滚来滚去。
神经的刺痛顺着胸口蔓延,最后可以影响到胃部,少年的胃酸倒流,口中压抑着汹涌流动的朗格勃河水。
等到窗户外面的杜鹃鸟外出寻找食物,昨天所有吃进肚子里面的面包、蔬菜、猪排等等,就像是深沉的塞纳河,与本该成为历史的糜烂残渣一起,从嫩红色的食道里奔涌而出。
女仆用花瓶及时地接住了它们,伊凡则开始接受起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伴随着短促的生理性干呕,他很快便知道面前的托瓶少女叫作巴沃兰,是前年刚到家里做工的女仆,和自己走得比较近。
女仆父亲叫做安格尔,是卢兹匹特堡乡下的一个农夫,有时候到城里面赶集会顺路看望女儿。
不过巴沃兰却不太待见自己父亲,她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可能就是这份对父亲的排斥,让前身的伊凡·道林颇为关注这个女仆。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也有一个没有什么见识,因循守旧的男爵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