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体面,四处喊着她的名字,心里暗暗祈祷她别做傻事,留不下又如何,她完全可以先随阿尔穆回家,我自会找机会回去和她团聚。
一直找到后半夜也没发现她,胯下战马早已疲惫不堪,一个劲儿打晃,我也困得睁不开眼睛,只好回到帐中和衣躺下了。天气很冷,炉中炭火早已熄灭,我蜷着身子不住打着哆嗦,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清晨,乌里真奇迹般地站在床边,面如桃花,羞答答地看着我。
见她安然无恙,我一下从床上跃起,不管不顾地搂着她娇弱的身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的主动让她颇感意外,不过却没挣脱,柔声道:“你还记得么,要同我一起放牧的。”
“是是,一起放牧,”我心想你没事比什么都好,别说放牧,就是放我也行。
“那什么时候去啊?”她笑着问。
“嗯?吃过饭去吧。”
“不要,现在就去好么?”
“好,什么都听你的。”这是心里话,我现在只想好好宠她,就是要喝我的血也依她。
她笑着把我拉到帐外,我忽然发现她苍白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殷红,嘴唇也是红红的,比往日明媚娇艳许多。可她用什么东西化的呢?军中女人很少,有的营寨甚至一个女人都没有。而有“化妆品”的,也只限大汗,王子的女人们,连宝盖都是素面朝天,乌里真是从哪里弄来的?
见我上下打量她,乌里真有些不好意思,娇声道:“看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臂,夸赞道:“你今日真美。”她却一皱眉,显得很痛苦。我一把掀开她衣袖,瘦弱的胳膊上赫然有一道鲜红的伤痕。
“你,你干嘛用血化脸啊?”我一下明白化妆品的来历了,心痛地问。
她淡然回道:“为了给你看啊,我的勇士。”
我摸着她的小脸道:“你真傻,我若心里有你,怎样都是好的;如果不喜欢,便是一朵花也不动心。”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如诉如泣地说:“如果永远这样该多好。”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将她再次搂入怀中,狠命地嗅着她的发香,把周围几个出来散步的族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毕竟未经人事,又是千夫长,一下也害臊了,红着脸把她推开,她也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我带她来到一旁的羊圈,打开木门,把两只小小的羊羔放了出来。
放牧是蒙古人的根本,即便行军打仗时也会有专人赶着牛羊跟随队伍前进,每当补给不足时便会宰杀一些供战士们食用。我们在六盘山下驻扎已久,羊群已成规模,这两只小羊是蛮牛巴根前些日子孝敬的,才一个月大,甚是可爱。
我们二人上了马,赶着羊羔来到了一旁的草场上。此时已是严冬,大地盖着一层薄雪,小羊只能啃些草根。
我俩牵着马随两只小羊慢悠悠地走着,乌里真看着它们柔声说:“它们俩自由自在的多好,没有什么人能把它们分开。”我笑道:“未必,你看那只胖的,再过几个月就能吃了。”说完立刻后悔,改口道:“不过我是不会吃的,一直养到死如何?”这话带了死字,仍不好听。
她眼圈忽然红了,流下两行清泪,见她这个样子我心如刀绞,鼓起勇气再次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道:“一切都会好的,你我如此良善,天神是不会拆散我们的。”
她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丝笑容道:“现在终于遂了你的心,能跟你的宝盖在一起了,你们才是天神祝福的一对儿。”
我急忙辩白:“不要提她,和你相比,她什么都不是。”
她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前行,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从腰间解下伊尔汗赐我的金刀说:“你还是带着这把刀同阿尔穆去我家,我父母和族人见到它就会知道你是我的,我的人了,我守在这里不会很久,只要一有机会就跑回去找你。”
我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莞尔一笑居然接了过去,拿在手中把玩着。我心下欢喜,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两只小羊又吃了一会便趴在草地上不动了,我俩相视一笑,也不顾寒冷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你说天外是什么样的?”她痴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