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瘦猴放在手里悄悄掂了两下,总感觉这块银子的重量,似乎不止一两。
“辛苦你一早上都跟着我了,现在身上也没多余零的,这块银子你就拿去自己找人换一下吧,余下的拿去喝茶……对了,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向云哥儿也说声谢,后续的事就全交给他了。”
范旭如是说着,随后紧接着又转头朝当铺里看了一眼。
典当铺里面此时正一片乱哄哄的场景,提着长刀的捕役的到来无疑打破了里面原有的平静,加之原本被马脸掌柜赶到后院的人此刻也全都被叫了出来,一个个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其间稍有不顺从者,更是会立刻遭几个捕快拳打脚踢伺候,因此免不了尖叫、辱骂、求饶声不断。
至于方才还一脸茫然的高文远这会也同样没得闲,指挥着他原本的那个手下朱三,抄起一根粗若儿臂的铁链,一把便牢牢地套在黄荣财的脖颈、手臂之间,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为洛辅除一大害而高兴,可落到范旭眼中,却免不了觉得有些像是他在为之前的那一瞪公报私仇。
结束了。
再次看了眼那条因哄乱人群而被踩得内脏支离破碎的小青鱼,范旭惋惜的发出啧啧声,随后,趁着福生巷里看热闹的人群尚未围将过来,转身悄悄离开了这片,纠缠了他数天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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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鬼,额们回来了!”
沿着西山村北面一条碎石铺就的窄路前行,尽头树丛深处,掩映着一座篱笆围出的农家小院,三间低矮的茅草矮房,其中一间檐下堆满木柴的屋顶上,正向外不断飘出白色炊烟,被柔和的风儿吹散,徐徐融入落日的夕阳间。
而在距离院门不远处的山道上,有一黑一白两个小小的人影,正欢快的行走着,其中跑的较快的的那个,一面跑,一面还不时的回身张望着走的较慢的白色人影,直到又转过一个弯后,小院的轮廓出现在视线,开始忍不住朝着前方大喊。
范旭羡慕的望着在前方兴奋的又是跑又是跳的人影,常年在外奔波送货的朱青,身上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力量,尽管年纪刚满十六,可那盘扣尽敞的短衫下,黝黑的胸膛上却是块块肌肉线条格外分明,充满了力与美。
莽夫没烦恼,所以身体好?
范旭笑着摆了摆手,企图忘掉这句莫名从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骚话,在抚了抚胸口待气息平顺后,这才微笑着开口:
“青哥儿,你跑的快,先去看看忠叔今个儿做了什么吃的?”
“能是什么,还是那老一套呗!”
尽管还是这样嘴硬着,但朱青还是顺从的加快脚步,整个人如同重归山林的猎豹,雀跃着,甩开步子飞奔向小院。
范旭目送着朱青钻入小院,随后露齿一笑,不自觉也将脚步加快。
世界上的很多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都有可能藏着是某个人的归处。
在这些或富丽堂皇,或灯火通明,或拥挤街道,或偏僻难寻的房子里,住着譬如被我们称呼为父母,兄弟,或是伙伴的人,可思念无足,当耳听不闻,眼窥不见时,才知食不知味,夜不成眠。
直到再次拥抱到对方,所有的感知才重新涌现,世界也终于不再是一片灰白,直到那一刻,笑容才真的填满了笑意,仿佛有花盛开。
——看!
那便是我的心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