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
李悠然照顾东哥喝药入睡后,才起身回夙漓的住处。
半路,她看见一个火急火燎的人影,有些好奇就跟了上去。
跟着那人走了一程之后才发现,这不是去夙漓书房的路么?
这人是去找夙漓的?一般夙漓若是有事要忙,她都不会去打扰他。
在她眼里夙漓向来性子冷澹孤傲,不是那种沉迷儿女私情的人,她自然要恪守本分,不敢做逾矩的事,一是怕给夙漓添麻烦,二是怕夙漓恼她,对她心生不满。
今日东哥的事,让她对夙漓是有些埋怨的。她以前想的太少,让身边的人受累,她心中有愧,她得学会成长,懂得保护自己和保护身边的人。
犹豫再三,看着那人影走进了夙漓的书房,她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房内燃着灯,门外并没有人看守,李悠然大着胆子蹲在了半开的窗户下面,扒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声音。
“舅舅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漓儿,我觉得皇上今日所言不无道理,你应该早日成婚,那太尉程罡之女程心媛是个合适的人选。”
夙漓要娶妻了?李悠然闻言突然觉得心口发紧,葱白的双手无力捂住自己的胸口。
“我不想成亲,大仇未报,功业未成,怎可谈论儿女私情,舅舅你不要再劝我了。”
夙漓语气平澹,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是托辞还是真心话,但在李悠然听来更像前者。
“漓儿,那太子娶的是丞相刘元晋之女,丞相一派自然是拥护太子的,而且安国公张德州父子近来频繁出入太尉府,想拉拢于他,皇上向来不喜外戚势力过于庞大,威胁皇权的,所幸那太尉程罡是个刚正不阿,为官清正之人,尽管安国公父子三番五次去他府上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虽然文官以丞相为首,但如今战乱频繁,太尉程罡又掌管军机政要,若漓儿能与他交好,那你在朝的势力定能与太子旗鼓相当,甚至略高一筹。”
肖战见夙漓不搭话,自然是认同他的,所以继续开口说道:“程罡这人耿直刚正,不好酒色,不爱钱财,一般人想投其所好很难,但据我所知程罡子嗣缘浅老来得女,所以格外疼惜他的女儿,皇帝念其劳苦功高,又无子承袭爵位,将其女程心媛认作义女赐封为郡主,封号吉安。”
“舅舅”,夙漓打断了靖国公肖战的话。
“怎么?”
“舅舅嫁娶事宜也讲究长幼有序,你年纪也不小了,才貌双全,四肢健全,文韬武略,足智多谋,那吉安郡主见了自是欢喜。”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想替你分忧啊,可惜人家小姑娘说倾慕你很久了,在家里又哭又闹说非你不嫁,所以程罡无奈才去求了皇上,皇上本想将程心媛指给太子夙澈做侧妃,以后可以牵制住丞相和安国公的势力,避免一支独大。”
夙漓闻言,眸光暗澹,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原来他父皇已经为夙澈谋划至此了,如今的他显得多可笑。
肖战本不想将实情告诉夙漓的,但见他对某些人还执迷不悟,认不清现状,他不得不说。
“既然父皇都有安排了,那舅舅还与我说这些干什么?”
夙漓的语气里掩不住的自嘲和失落,让窗外偷听的李悠然有些心酸,原来夙漓的处境是这样的,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无力感顿时爬满她的心房。
“本来皇上都拟好诏书了,但程罡那厮竟以死相谏,所以皇上一气之下病倒了,但外人并不知道个中缘由。”
夙漓心下了然,他舅舅自然不会骗他,宫中安插了不少他们的眼线。
“那舅舅觉得这事还有其他的解法吗?”
夙漓一想到让他娶别的女子为妻,他就很排斥,虽然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但总觉得这样做他会失去什么……
肖战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还有更好的法子。
“那就按舅舅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