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将茶壶放下,起身说道:“李胜剑术在方圆百里无人能出其右,他也只观摩练剑十日,若姑娘自忖不输于人,或许可去见他一见。”
孙小沫道:“见过了,晚辈不才,侥幸胜他一招半式。”
说得谦虚,只是眉眼带笑,其中得意实在没能藏住。
年少有为,若真得意,也不出奇。
顾渊道:“李胜剑术,虽仍有缺陷,但能在方圆百里当得第一,自有其独到处,姑娘既然胜了,其实已不必人教。”
孙小沫却执意道:“可我听说李胜剑术,是顾先生所教。”
顾渊道:“常说弟子未必不如师,何况李胜悟性,本就远胜于我,如今只论冲天剑法,我未必强他多少。”
孙小沫却听得明白,只论冲天剑法,且那所谓的胜过多少,究竟是多是少,也未知究竟。
不过二人谈话至此,她自负已将顾渊性子摸清,便有决断,“顾先生,你适才说了,若想学剑,当问村长?”
“不错。”
“那若村长应允,先生便会教我用剑?”
顾渊迟疑,但想着在十里坡多年,村长虽平日作风常遭非议,可大体却能得人心,学剑一事又与全村相关,实不宜让他为难,便道:“村长有言,我自不推辞,只是男女有别,若姑娘不弃,可以与我学塾的学生同学。”
正好他近来常见学生也跑去观摩十里坡练剑,又私下拾了树枝乱使,偏偏如今尚在发育的要紧关头,未免他们练错反倒损了身子,顾渊其实早有在学塾教剑的打算,如此也算做个顺水人情给村长。
孙小沫闻言实在欣喜,学剑非她所图,正想趁此刺探这所谓顾先生的底细,忙道:“那晚辈这就去找村长商议。”
至于那小木村长?
区区凡人,黄白之物最是好使,若不识相,想来好客的东来国师相邀,他也不好不去。
黑衣少女风风火火,来得悄无声息,走时也快,丢下这么一句,就不见人影。
真当要转身回去冲茶,又见巷口有人提剑跑来。
“先生。”
见了顾渊,李胜先行个礼,方才环顾四周,警惕道:“先生,有没有看见个穿黑衣服的丫头过来?”
顾渊回礼之后,点头道:“有的。”
李胜立时神色紧张问道:“在哪里?”
顾渊道:“走了,大抵是寻村长商议要事去了。”
李胜一身肌肉紧绷,此刻才得以放松下来,“先生,那丫头不是个好人。”
顾渊示意他入院中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才道:“李胜,那姑娘说比剑胜了你?”
“不错。”
李胜点头,也没甚不敢承认的。
顾渊道:“你学剑半年,已至如今境界,遇上挫折并非坏事,但肯苦练,料想将来有反败为胜之时。”
李胜虽一贯厌烦有人对他说教,但若是顾先生,纵不喜欢听,也得忍着,便耐心道:“先生放心,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自最好。”
等将一杯热茶灌入腹中,李胜再不愿留着听人说教,忙起身行礼道:“先生,那我先去练剑了。”
顾渊亦起身回礼,将他送出门外时,又道一句:“李胜,切记,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不必因一时胜负迁怒于人。”
李胜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仍点头道:“记住了,先生。”
走出巷外,握剑少年长舒一口气,“哎,真是烦死个人。”
——
次日辰时,顾渊至学塾外,果然见得那黑衣少女已在院中候着,身旁还有个腰佩短剑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