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又把车沿路退回。到达能够看到城中取水的地方，卜逢时让车停了下来。他仔细看了那些取水的人。

“一口水井不可能供得全城人吃水。这么多车拉担挑，出水量一定很大。”卜逢时心想：“那不是水井。是一条溪流。这条溪流从何而来？一定是从城外进去的。这条溪流一定在城南。卜某倒是要去查看查看。”

卜逢时带着人在城南寻找水源，一连找了两天。终于在几里之外找到一条山溪。这条溪流是山顶积雪融水。从南面几十里之外的山谷中流下，到达这里忽然隐匿不见。几人仔细查看发现了蹊跷。原来，溪流到这里变成了暗渠。这条暗渠只有水缸那么粗，全用青石砌成。

“这就是城中水源。”卜逢时说。

“大人，既然这就是城中水源，我们或可在水中下毒。”有人提议。

“不可。”卜逢时说：“城里不光有叛军，还有数万百姓。水中下毒祸及无辜。不能这么干。”

“那就截断水源，让他们没水吃。”有人提议。

“截断水源可以。”卜逢时说：“但是也不是好办法。叛军没有水吃，百姓同样也没有水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卜某不忍心啊！不过，先截断再说。渴他几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军士们一听立即动手把暗渠的口封住，将山溪中的水流引向他处。

“你们沿着这个方向到城下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暗渠的位置。”卜逢时交代：“找到以后，不要做声。不要让城里人发现。本帅自有主意。”

两天以后，有人来报告说城下的暗渠口找到了。

城里面因为闹水荒，已经大乱。

卜逢时让人趁夜色掩护，把城下的暗渠口挖开，量了量尺寸，足有三尺见方。

“很好！”卜逢时说：“这下可以速战速决啦！不用旷日持久在这里耗着啦！”

卜逢时把大军移到城北，摆出进攻北门的驾势。破门车，攻城云梯，甩石机等等全部动用起来。甩石机把百斤重的石砲甩了出去，砸在霍州城的城墙和城门洞。城里的守军慌了起来。纷纷涌向城北。石砲连续不断。入夜以后，卜逢时让大军开始攻城。城守军全部集中到城北，在城头忙着放箭，扔石头。备火油，燃柴火。

一个边军小校带领几名军士趁着城南无人，在夜色掩护下进入暗渠。

霍州城墙基很宽，暗渠在城墙下差不多有三十丈长。暗渠里还留存着一尺多深的水。初春天气，渠水冰冷刺骨。几个人在水中爬行，一直爬进霍州城。爬进城里来到储水池。水池里已经很干。城里的人这几天为了一口水争的你死我活。连水池底的泥水也刮干净了。

几个人架着人梯爬出水池。在城里找个角落拧干身的水，暖和暖和。然后乘着夜色向南门摸去。来到南门下，几个人愣住了。原来霍州城南门里头有一座瓮城。门套着门有好几道。瓮城里外都有人把守。

“这样根本下不了手。”小校说：“没等把城门打开就会被叛军发现。只好另做打算了。”

同去的军士中有一个是彭州降卒，在叛军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懂得叛军行话。几个人在霍州城里隐藏了两天。

城外。事先隐藏好的漠北骑兵一连等了两天没见城门打开。城北的战事还在断断续续进行。平叛大军虚张声势，打而不攻。

城里面因为缺水，有人下到水池里面。结果发现了暗渠。这个消息很快被叛军头领得知。叛军头领立刻安排人守住暗渠口。南面城墙也增加了守军。

卜逢时在城外忽见南边城墙增加了守军。知道叛军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天已大亮。派人通知王守成撤销计划。

王守成带领他的人马从隐蔽处走出来，不甘心地绕着霍州城走了半圈。来到东门，忽听的里面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城门居然打开了。原来，那几个进入城中的人见南门无法下手，便摸到了东门。突然从背后下手杀了守门叛军，把城门打开。几个人原想着打开城门，即使不能放自己人进来，至少可以夺门逃命。

王守成见状立刻驱马前行，一马当先杀入城中。他的部属紧跟其后。数千骑兵风驰电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城去。

城门已开。漠北大军两万人马不等号令一拥而入。城中立刻大乱。

城北。边军大营还在虚张声势对北门发起进攻。忽见城头之，纷纷大乱。守城的叛军个个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再一看，有人骑着马了城墙。那些骑马的人有的手持弯刀左砍右劈。有的手拿长弓，开弓放箭。守城叛军有的被砍死，有的被射杀。没有死的也被纷纷扔下城头。

城外边军将士一个个看呆了。眼见城内厮杀，喊声四起，火光冲天。可是，北边城门依然紧闭。几万人干着急就是进不了城。

渐渐的，城里喊杀声小了。这时候，城门方才打开。边军将士进入城中。

王守成已经带着抢劫够了的漠北骑兵从东门撤出霍州城。留下一座残破不堪，遍地狼藉的空城给北境边军。

卜逢时下令：“城中叛军全部杀绝，一个不留。不接受叛军投降。”

此令一下，后果悲惨。

两天以后，段兴阳带着善后人员进入霍州城。安置完毕，来到卜逢时大营。

“城中死伤过万。”段兴阳吊着脸瞪着眼说：“叛军只有三千，却死了万人。那些枉死的都是无辜百姓。大人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入城的军士有了大人的这道指令恣意抢劫，胡作非为，滥杀无辜。通州兵士怀恨在心，随意报复。杀的人堆成了山。街到处是死尸，血流的像小河一样。你那个义兄王守成的人马捷足先登抢先一步把城里掳掠一空，扬长而去。留下一座空城鬼城让段某善后。段某请问大人，这样的事情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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