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方清荷正要休息。
苏武年敲开了她的房门。
方清荷看到这个老东西,气就不打一处来。背过身去,冷哼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大义灭亲吗?你把我也灭了好了。”
“哎呀,夫人,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你要理解,为夫有为夫的难处。当时在堂上,杜子建的矛头一直就对着为夫。这一次,正好因为这逆子嫖宿青楼,加上命案缠身,如果那个时候我护短,为夫的仕途也就毁了。”
“仕途仕途!你就想着你的仕途!儿子你就不管了!”方清荷嗤之以鼻。
苏武年正色道:“夫人,为夫这也是为了一家子考虑啊,为夫要是仕途断了,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说不定还会遭牵连,现在杜子建对为夫的位子虎视眈眈,益州刺史明年可能就要调离,几个县县令都在盯着州里的职位,我苏家在坐镇安宁县也有十年了,为夫一直升迁无望,这一次机会来了,你说偏偏这个关键时刻出岔子,为夫能怎么办?苏易龙这些年干的事情,也伤透了为夫的心。我苏家就没一个能人。苏易国和苏易辉也是连连科举失利,好不容易把苏易国弄进县衙当差,就看他把握时机,在官场上混个脸熟。虽然易国和易辉才能不行,但至少努力啊。你看看苏易龙,这些年就是瞎混,活脱脱一纨绔子弟,为夫身为一县县丞,脸面实在无光。如果本案真是苏易龙所为,我大义灭亲有何不可?”
“那你查出来了吗?事实都没有搞清楚,就直接了当地要准备宣判了。你就这么着急他死?”
苏武年脸色挂不住了,脸上写满了愧疚,“为夫这不是过来道歉了嘛。小用钱还够不够,为夫再拨给你。”
“够用!不用你操心。你该道歉的是你儿子,你冤枉了他,他差点就被你们处决了。”
“哎呀,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为夫一定给苏易龙好好安排安排。”苏武年赔笑道。
方清荷心情这才稍微舒畅。“好吧。说话算数。”
“话说,夫人,你这次找的何方高人为易龙出谋划策的?为夫想好好拜访赐教一番,如此高人若能相佐为夫,为夫升迁大有希望。”
“升迁升迁,你天天脑子里就想的这些事。哪有什么高人。”方清荷脑子有点懵,她回忆起昨晚与苏易龙在狱中的对话,有点恍惚,“这一切都是你这儿子自己做的。没有高人。”
“哦?怎么回事呢?易龙这小子怕是没这个本事吧?”苏武年自然不相信。不过他回想起今日在衙门里的一幕幕,苏易龙确实跟他认识的有所不同,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嘻嘻,你猜今天回来,你儿子干什么了么?”方清荷嫣然一笑。
“怎么?”
“这小子居然跟苏易辉打赌明年会考及第的事儿。你这儿子要是没及第输了,就得跪下叫爹。”
“胡闹……等会……你说易龙打赌,读书?”苏武年眼神中来了神采,“这小子终于想通了?哎……也是,经历这一遭,这小子总算知道精进了。总算是坏事变好事吧。”
……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索着这两日发生的事,节奏太快,有点跟不上溜。
杀人凶手陷害苏易龙,为什么?是因为苏易龙恰好在案发现场,成为巧合之下的替罪羊,还是凶手的目标就是苏易龙?
如果是前者,那么问题不是很大。如果是后者,那么显然“我”已经陷入了某个圈套之中,或者成为了某个人,某个势力的目标。
越是往这方面想,越是芒刺在背。
经历这一天一夜,我发现古代的人断案有着天然的缺陷,一个是逻辑上不追求闭环,也不追求证据链是否充分完善,就急着下结论。
而且这个时代的破案工具简直可以用匮乏来形容。指纹、DNA、人脸识别、天眼。这些技术根本就没有。
要查案,通常就是现场有什么,目击者哪怕是看到一星半点,就直接可以自行推定嫌犯罪行。这有很大漏洞和弊端,可想而知这个时代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又有多少真凶逍遥法外?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断案团队,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必须亲自破案才行。
不然以杜子建为首的这班草包不知道又找谁来顶锅,以致真凶逍遥法外,更关键的是,找不出真凶,我就很有可能面临杀身之祸,这就好像悬在我头顶上的达摩斯利剑。
我头皮发麻,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别出场活不过两集就OVER了,实在是笑话。
最后终于在焦虑和紧张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一早。我便醒了。鸡叫声非常准时。
苏易国和苏武年早早地去上班了。方清荷不知道去了哪。我看到大夫人在院子里缓慢的舞剑晨练。
我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大娘,早。”
大夫人停下来,直接就愣住了,曾经的苏易龙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过?
而我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口。
来到县衙,门口当差的一眼就认出了我,“苏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笑道:“当然是来找我哥哥还有我父亲,他们都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