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华坐在高台之上,手中的玩着一颗黑色的石子,她的目光近乎戏谑,带着浅浅的笑意,浅浅的寂寞。
“左一。”淡漠的开口,指挥手中的兵马冲锋陷阵,死于刀枪。
“右三。”流矢飞蝗,无数血肉淹没于黄沙尘埃。
“后二。”收割的是什么?是死亡还是希望,是得到还是失去,是胜利还是失败。
荧华闭上眼,“合围。”
胜利啊,这就是胜利,遇见了重溧之后,她好像很久没有享受过胜利的滋味了。
只是因为爱,所以失败。
是了,就是这样,她觉得他是能垂衣治八方的王,她愿意做他手中的棋子,为他杀戮四方。
却忘了,自己就是自己的王。
“你还是那么可怕。”凌歌看着那个高台上的女人,近乎崇拜的怜悯。
“嗯,你输了。”荧华点点头,她身边围绕着天界的各色芳华佳丽,美酒美食,不需她一个眼神就会送到她面前。
她是荧华,她是一个为他折掩锋芒的女人。
“你总是能赢我。”凌歌笑了,笑得温柔,笑得孤独。
“你……我说过,不要过于在于对手,而应该更多的在意自己的战略意图,庙算胜败,有一半在于己,所有的战术都该为战略而服务,知道自己的战略目的,然后才有战术上的取舍。”荧华合着眼,手中捏着那颗黑色的石子,“不管对手做什么,只要我们能达成自己的战略目的,就不算失败。”
重溧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他看着他的天后,躺在高台上,姿态近乎张扬,那是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指点战场,她刚刚收获了华丽的胜利,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眉头却微微皱着。
“天后……”身边的女仙退去,有些不安的想要提示,却被重溧抬起的手制止。
重溧看向凌歌,凌歌微微一顿,躬身行礼,然后才缓缓开口,“天后,自来擅长战阵。”
“擅长?”荧华笑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生而知之,我能走路就能御马,我能提笔便能提刀,凌歌,你可是忘了,我父亲领兵时,我也是自小看着的。”
“……原来天后竟如此善于兵事。”重溧看着眼前的女人,那样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陛下。”荧华缓缓睁开眼,睡凤眼婉转流溢,如同勾引,如同无意。
天后起身,看着跪服满地的宾客,觉得有些好笑,“陛下今日有空,也是我等的荣幸,当有歌舞。”
“荧华……”重溧定定的看着她。
“流光仙子的流光舞甚是罕见,今日当舞一曲。”荧华别过眼,看似恭敬,却是拒绝。
“天后!”
“陛下?”荧华装傻。
重溧黑了脸,一把拉住了荧华的手腕,附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威吓,或是诱惑她,“天后今日如此雅兴,不若将流光仙子纳入天宫,也可日日伴着天后!”
“那,就要看流光的意思了。”荧华神色淡淡,看着重溧那张精致而俊朗的脸。
曾经那么在乎他的喜乐悲欢,那么在意他的一点一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他何曾在乎过她的喜乐悲苦?他何曾关心她的得失往昔?
“天后!”
“……”荧华挫败的靠在重溧肩头,“陛下,我累了。”
是了,每次都是她先认输,她先退步,所以他才步步紧逼,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他矜傲的侧脸,他流风一般的衣摆,他眼角眉梢的冷厉,他孤傲的脊背……哪怕只是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心动心痛,跪地求饶。
可是,那只是过去了。
她有些无趣的看着他结束宴会,由着他把她带回紫霄宫。
“你……”
荧华坐在案几的一旁,信手拨弄着笼中的香料。
“荧华,你……”
“陛下可是想要与我下棋?”荧华的神色倦怠,“可惜臣妾神思匮乏,还望陛下见谅。”
“……”
“陛下还有公务,荧华也十分疲惫,还望陛下公务为重,臣妾告退。”
“留下。”重溧有些头疼,不过是他去了一趟玉昙宫,她为什么这次就会这样恼怒?还是她被宠的越来越没分寸了?
“即为帝后,当为六界德行典范,臣妾不敢逾距。”荧华嘴上说得客气,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眼看着那香笼。
“……”重溧从未想过,荧华会这样对他,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恭敬的,永远是温顺的,可是现在她却……
那样冷漠的眼神,带着鄙夷,带着厌恶,多少年了?自从他登上天帝,再没有人能那样看着他。
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荧华身上重温那样的眼神。
重溧转身离开。
“即日起,天后住在紫霄宫伺驾,尔等护好天后。”
门外,是重溧的命令,门内是荧华的疲惫。
永远都是这样,他自以为把控了所有,可是,那些也不过是她的献祭罢了,若是,她不愿继续付出了呢?
曾经他那么爱一个人,但是他何曾留住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