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净满身的尘泥,却洗不净腌入骨肉的血腥气。
许离这一路走来,趟着血泊,攀爬尸骨,游历在生死的夹缝间,虽立下不世之功,其中的艰难险阻,又有谁能感受一二。
他只是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
至于功名利禄,拜将封爵,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浮云望眼。
垂坐高堂的这些人,不懂他,更不知他。
他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只蝼蚁,试图窥探一点这个世界秘密的蝼蚁。
议事厅内的军事会议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许离低眉顺眼,作仔细听状,实际上早已神游太虚,听着雨打瓦檐的声音盹了盹。
高情商:神游太虚。
低情商:出差走神。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许离立时精神起来,抬头看去,就见周旭以及一众将士都走出了议事厅。
唯有吕布、陈宫、张辽、高顺和他,五人的屁股粘在软席上,一动不动。
许离连忙挺起身子,想要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出去。
张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招手道:“你可不能走!”
陈宫轻抚胡须,玩笑道:“许校尉想必是洞悉了我方才所说的计策只是为了糊弄周旭,才趁机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错,不错!许校尉智勇双全,可堪大任!”
“啊?”
“啊!”
许离瞪眼张嘴,惊异莫名道:“什……么?我……”
他就像学生打瞌睡被老师抓了个现行,紧张局促下,磕磕巴巴地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就有些失礼了。
他虽然不喜什么繁文缛节,但为人处世的礼节还是会遵守的。
哗众取宠与特立独行之间,往往只有一个度的差别。
把握好了,就是特立独行,名士风流;把握不好,就是哗众取宠,跳梁小丑。
见许离一脸窘迫,吕布只觉非常有趣,哈哈大笑道:
“许校尉,待大雨一停,我军就要整军备武,攻袭曹军。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许离告罪道:“温侯说的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
陈宫眯着眼睛,若须面狐狸般道:“袁术军驰援温侯,是为保温侯不被曹操消灭。他们绝不会诚心实意地助我们破曹。所以方才袁术将领周旭在场时,我才会说用疑兵之计……”
诸侯争霸,攻交伐战不断。
谁都不愿坐视周边有一个强敌崛起。
正如邦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今天的朋友可能就是明天的敌人。
许离诧异道:“曹操军新败,士气低落,且曹操生性多疑,我们又有袁术军相助,疑兵之计扰其军心,应该是可行的吧?”
陈宫摇头晃脑,故作高深道:“许校尉如此聪慧,却还是被中了我的疑兵之计咯!”
“什么?!”
许离眉头微皱,不知陈宫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