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听到这句话，张良德罕见的陷入了沉默，秦世庆就盯着他也不说话，等着他回话。

片刻后，张良德沉声道：“若是让我讲实话的话，他十七年前的时候就该死了。”

闻言，秦世庆虎躯一震，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场官斗，那场商斗，那一年临月城波谲云诡，风云变色，商界势力洗牌，还有淮南茶马道的各方势力也被再换新天。

秦家是茶道的最大的受益者，没有之一。

这其中的隐晦，秦家只有秦世庆和张良德知道，就连秦家夫人都无从得知，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秦世庆盯着张良德看了好一会，闭着眼呼出一口浊气：“你去跟着他，如果他心软下不了手，你来动手。”

张良德点了点头：“遵命。”

话音刚落，他丝毫没有迟疑，直接踏出门外，脚步轻点，凌空跃起，在房梁之上行走于黑夜之中。

张良德离去后，内堂独留秦世庆一人惆怅，杀与不杀还在心中翻转，俄顷，他终于想通了，杀意突起，眼中寒光一闪：“几百口人都杀了，还差这一个吗？”

…….

临月城街道上。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街上还有些许行人提着灯笼行走，人多眼杂不是动手的时候，陆然清悄悄的跟在钱荣的身后。

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破败的房子里停了下来，这是钱家已经落败的府邸，十几年来无人修缮，荒落在了这处。

此时此刻钱荣心中五味陈杂，他推开门，走进府中，大院内早已杂草横生，他一直往前走去，直到走到父母的房间。

钱荣思索再三终于还是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挂在房顶上的粗绳，当年父亲就是吊死在这上面，留下他一个人十七年来寄人篱下。

想到这十七年来的风言风语，以及人格上的折磨，他突然跪倒在地开始痛哭流涕。

“爹娘，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活在这尽是冷眼的世上。”

钱荣越说越伤心：“你们知道我这十七年都是怎么过的吗，我过的苦呀，就连秦府一个下人都敢背地里对我说三道四，秦世庆那个狗东西竟然还要让我入赘秦家，让我改姓！”

“我以后就得叫秦荣了……我本想着考上了进士就能扬眉吐气一回，振兴我钱家，可是我考了五年了，还是个秀才，狼狈秀才。”

说着说着，钱荣开始心生怨恨，怨恨父母生而不养，又为何要生自己，怨恨秦家每一个人，为何要冷眼对他，为何要把他当成一个挥之来，弃之去的下人。

怨恨秦世庆不顾秦钱两家百年恩情，执意让他当一个赘婿，如今还把他赶出秦府，让他无家可归。

怨恨陆然清坏了他的大计，若不是他，自己现在早已经完成自己的计划，去了残破之身的秦染。

之后便借着秦家的权势重新振兴钱家。

这一切的幻想，都因陆然清的出现而灰飞烟灭，他怨啊，他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