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和珅走向前,他脸上堆着笑,这笑容亲和友善,完全看不出之前和珅心里,还想着要置纪晓岚于死地:
“纪大人,纪大人,请起来吧。”
但此刻的纪晓岚心如死灰,心中有满腔的怨念,文人骨子里的傲气和愤怒,让他冷笑一声:
“您叫错了,和大人,这里没有纪大人,只有布衣纪晓岚!”
说完这句话,纪晓岚不管不顾,转身离开。
另一边,看着纪晓岚转身离开,和珅心中乐开了花。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以为没希望了,但没想到纪晓岚的小脾气起来了,居然敢跟皇上摆脸色?!
不得不说,这文人就是勇,太刚烈了。
当然,作为奴才,如何讨皇上的欢心,和珅是知道的。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连忙喊道:
“纪晓岚,回来,你给我回来。”
只是看着纪晓岚离开,乾隆皱着眉头,黑着脸,神情相当不悦的冷哼一声:
“哼,让他去吧。”
而在另一边,云州府的大牢。
何维佳被两名官兵送到这里,但他没有直接被扔进大牢,而是整个人被捆绑在类似十字架的刑具上。
押送何维佳的两名壮硕官兵已经离开。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牢头。
地牢的环境很差,这里潮湿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审讯室内燃烧着一团篝火,里面摆着各种形状的烙铁,旁边的刑具架上,一件件血迹斑斑的刑具,让人望而生畏。
牢头叫老王,一般都叫他老王头。
他正在用绳子将何维佳捆绑住,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忍:
“小兄弟,得罪了,这是牢里的规矩,要先抽二十鞭。”
外套被脱了,里面的衣服被脱到了腰间,露出何维佳瘦骨嶙峋的上半身。
这种仿佛货物一样被绑在架子上的感觉,唤醒了何维佳不好的回忆,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我会死吗?”
老王头摇着头,他指着不远处的刑具架,上面摆着一条条皮鞭:
“不会,我会用牛皮鞭。
如果用那种带着铁刺的鞭子,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能从身上刮下来一块肉,牛皮鞭疼是疼了点,但只是看起来可怕,不伤及性命。”
四十多岁的老王头,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高龄老人。
何维佳看着对方这满脸风霜的脸,他沉默了片刻,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老叔,我可是反清复明的逆贼,你这样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吧?”
话音落下,老王头恨恨的往地面上吐了一口吐沫:
“狗屁,什么反清复明,叔的老伴儿就是燕城的,你们都是为燕城百姓伸冤的义士!”
何维佳沉默了片刻,他想了想,关切的问了一句:
“老叔,家里怎么样,粮食够吃吗?”
老王头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糟心事,一肚子的怨气:
“如果不是这一家老小都指着我一个人活,早踏马不干了,说是抓暴民,但抓的全都是逃难的老百姓。”
一个国家的兴盛和衰落。
不是皇帝和大臣说出来的,而是要看百姓怎么说。
百姓不懂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却是时代好坏的亲身经历者。
百姓们说话,便是真的好。
百姓们说坏,便是真的坏。
底层人民的声音,才是当朝着,是皇帝和大臣真正需要聆听的。
何维佳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位满脸风霜,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39岁,但为了一家老小,仍然需要外出工作的牢头。
只能安慰的说了一句:
“放心吧,老叔,会好起来的。”
老王头摇了摇头,对于何维佳说的这些不予表态。
他这四十多年不是白活的,大饼什么的,早就吃吐了。
每一任县太爷来的时候,都说是青天大老爷。
但每一任县太爷走的时候,都富得流油,所以老王头不信这些人说的话,他只相信实际的,能看得清,摸得着的东西。
手中的缰绳用力拉紧,老王头拍了拍何维佳的肩膀:
“你忍着点。”
何维佳点了点头,他咬着牙,全身紧绷:
“嗯。”
老王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无辜的,但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
从刑具架上拿起一条牛皮鞭,老王头挥舞着手臂,用力一甩:
“啪!”一声脆响。
在散发着腐臭的审讯室内,传来何维佳凄惨的叫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