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家下午的时候，小债主联袂而来，跟河沟里的麦穗鱼一样。

成堆成群的。

这些人早就把林大娘所剩不多的那点钱粮，给搜刮的差不多了。

而如今来的，都是些大债主。

别看他们人少，只有3个。

但每个人借给林大娘的钱，至少都是15块起步。

这下子，林大娘撑不住了！

不还还不行。

毕竟能借这么多钱给林大娘的人，人家都是对林大娘不错、交情比较深那种乡亲。

实在是没办法了。

大娘只好来找林晓峰商量，把当初公社发给安置人员的20斤大米、5斤白面，还有半斤菜籽油都拿去顶了账。

剩下的还没还完的部分，林大娘请他们明天再来。

等到债主们走了，一家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木柜子，阿秋和小铃铛不禁犯了愁：看起来，过年吃大米饭、炒菜多放一勺油的梦想，恐怕是没指望了...

见林大娘神情落寞。

小铃铛摇摇林大娘的衣襟，“婆，不伤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干活，挣好多好多工分，让你经常吃大米饭...嗯，最少3天就能吃一次！”

煤油灯下，

小铃铛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眼中想吃香喷喷的大米饭的渴望，就像天上的星星，若隐若现。

“好，好，我家小铃铛真乖！”

林大娘摸摸她的头，“婆不伤心，咱们家不是还有一头大肥猪么？赶明儿啊，让你小锋哥哥去收购站卖了，再买点米回来，咱们热热闹闹过个年！”

“啊？卖猪啊，那咱们家就会有好多好多的钱！好耶好耶！”

心思简单的小铃铛化悲为喜，“婆，我过年的时候想买5颗鞭炮，行吗？

火娃、水娃他们老是欺负我。

他们说，过年的时候，要用鞭炮炸牛屎，还要把鞭炮往我屁股后面丢！哼，等我有了鞭炮，也得吓吓他们...嘻嘻...”

“好好好，到时候，给我家小铃铛买10颗！”林大娘满口答应，喜的小铃铛直拍手叫好。

这两天寒流肆虐，天冷。

再加上林大娘也舍不得点太久的灯，嫌浪费煤油。

所以一家人早早的就开始上床睡觉。

床小人多，今晚也和前两天一样，大家依旧横着睡。

林大娘睡边上，小铃铛紧挨着她，而林小锋还是睡中间，边上是和衣而卧的阿秋姑娘。

隔着厚厚的棉袄，林小锋都能感觉到阿秋柔弱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也不知道她是冷的，还是因为紧张...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

天不见亮，手脚利索的阿秋就提着尿桶，出卧室忙着煮猪食把猪喂饱。

等她忙完，林大娘找来抬杠和装猪的竹架子，和阿秋一起将猪绑好。

随后林小锋和阿秋，打着火把抬起肥猪就走。

山道崎岖，寒风刺骨。

好不容易走到红星公社街道上，天已经亮了。

此时朝阳初升，晨雾还没散尽。

红星公社生猪收购站门口。

早早就排着一大群同样也是来卖猪的社员，各自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放下肥猪。

阿秋姑娘满是心疼的贴上来，用毛巾替林小锋擦拭头上的霜花、还有脸上的热汗。

轻轻推开对方。

林小锋好奇的观看生猪收购站的墙壁上，那几行用红油漆写成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