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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代我向相父问好

官家的这个问题,可谓是问到了关键之处。

但有些话当然不能直说,难不成就这样和官家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这戏我也就不演了?我是大金双料特工,代号“白铁无辜”?

该说的场面话,秦桧还是要说的。

“不过是韬光养晦,权宜之计罢了。”秦桧凛然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待到我大宋羽翼已丰,必将挥师北伐,克定中原!”

赵禅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朕错怪会之了。

“卿办事,朕放心。”赵禅沉声表示对秦桧的肯定。

早这么说,朕不就不会误会会之了吗?

其实在他看来,无论是暂时向金国俯首称臣,还是说被金国册封,甚至还要跪接,其实都是无所谓的。赵禅安慰自己的理由也很充分,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但他实际上也是在逃避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就像秦桧所说的那样,不能拼命啊,拼了命还怎么享受?

江南好,孙权老儿会享受。

再说了,我爹打了一辈子仗,我就不能享受享受?

这样想着,赵禅看到了最后一条。

“诛杀岳飞?”他错愕地自言自语。

“诛杀岳飞!”秦桧笃定地重复一遍:“金人所恨者,无非岳飞而已,宋金之和议,非斩杀岳飞不能成也!”

赵禅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父亲刘备曾经讲过的那句话,当你的敌人夸奖你的时候,伱就要反思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那反过来讲,敌人越是痛恨的,是不是就是我最需要的?

赵禅有生以来第一次像现在这样迷茫,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都说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但忠奸之别,又怎是轻而易举便能辨别的呢?

就算是经天纬地如祖爷爷太宗文皇帝刘恒,不也错看了中行说吗?

“兹事体大,当徐徐图之。”赵禅的神情阴晴不定:“岳飞在大宋深得人心,若贸然杀之,恐惹非议。”

赵禅的意思是拖一拖,等他多方了解之后再做决定。

但这句话听到了秦桧的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官家莫慌,未若定其个谋反之罪。”秦桧阴恻恻地伸手比刀,用力向下一砍:“何铸、万俟卨主掌大理寺,怎么判,不还是他们说了算?宋律的最终解释权在他们那儿……”

潜台词就是背锅的臣都已经替您找好了,如果觉得民怨甚重,官家尽可以拿何铸与万俟卨开刀,以平民愤。

赵禅噢了一声,他当然听出了秦桧的意思。他沉吟道:“卿可确定岳飞谋反?”

“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秦桧毫不犹豫地说道。

赵禅想说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但想了想,还是忍了。

既然能说出这三个字,那估计也不会太在意世俗的看法。

“卿的意思,朕明白了。”赵禅点头道。

当天,赵禅又在张俊的家中用餐。席间,张俊等人再次和赵禅讲述了岳飞的“斑斑劣迹”。

赵禅愤慨异常,当即表示卿等放心,此事自有朕做主。

回到宫中,赵禅破天荒地没有去临幸秦桧进贡的美女,而是去找了吴贵妃。

刘禅只在吴贵妃的宫中停留了半晌,便再次去找他的小甜甜们。

第二天,一切照旧。

但不知何处,《宋金和议的内容不胫而走,传遍了临安城。

临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甚至于贩夫走卒也在聊和议的内容。

百姓们不敢明说,但私下里都在唾骂着秦桧一党。

有胆子大的,还敢暗戳戳地讽刺当今官家,说他暗昧不堪,说他耳聋眼,还有说他有北齐之风的。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的嘴巴毒呢,这一句北齐之风,杀伤力对于古代皇帝那可是惊人的。

杨沂中当然读过书,他想去搜捕那些暗讽官家的人,但是被赵禅止住了。

首先,他不知道北齐是什么,不知道类人群星的故事;其次,他对于这些东西也不在乎,唾面自干是他的优良品德;最后,他觉得大汉不应该因言获罪。

杨沂中好心提醒官家,说咱是大宋。

赵禅瞪了他一眼,宋不是汉人的宋?杨沂中这才闭嘴。

算了,反正是你们老赵家的天下,明天你把国号改成汉都行。

第三天,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当朝抗辩,与万俟卨都快上全武行了,为的就是给岳飞申冤;宗正卿赵士以全家百口担保岳飞无罪,并且拎着笏板砸了万俟卨的脑袋一下。

赵禅在上面冷眼旁观,看着秦桧以“君前失仪”的罪名将他们捉拿下狱。

“官家,这都是岳飞一党。”秦桧振振有词。

因为赵构多年来的放任,再加上赵禅前段时间的信重,秦桧已然在朝中一手遮天。

哪怕是当年的蔡京,都不如他权势滔天。

赵禅拍着秦桧的肩膀,表示卿为国操劳,当真辛苦。也不光嘴上说,又赏下金银无数。

秦桧喜滋滋地去了,他临出宫殿时回头又看了一眼,赵禅的眼中依旧是清澈的愚蠢。

他的心中止不住地得意,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前的都是错觉,看来官家当初并不是试探,而是担忧这口黑锅到底让谁来背。

待到秦桧彻底走远以后,赵禅看向了一脸诉说欲的杨沂中,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你想说话了,别憋着,有话赶紧说。

杨沂中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官家要小心秦桧。

赵禅笑笑,说朕省得。

他当然省得,前世无论相父想收拾谁,都要征求自己的意见而后再处理;而面前这个秦桧呢?先处理再报告,甚至不需要请示,直接就把人家打上奸佞的标签。

阿斗虽然爱玩,但他不糊涂,也不是傻子。

十一月的江南,寒风仍旧刺骨。

赵禅望着天,不由得紧紧身上的衣服。

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问杨沂中,杨沂中只说不敢;问吴贵妃,吴贵妃说秦桧。

但赵禅不愿意相信那个善解人意的秦桧竟然是奸臣,不然的话,以后谁还带他一起吃一起玩儿?

又问了一遍杨沂中,赵禅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杨沂中能给他出什么主意。

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杨沂中有了不一样的答案。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三国志,翻到了《蜀书·诸葛亮传。

赵禅读着读着,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他一连诵读了三遍出师表,声音越来越大。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相父啊,如果您再天有灵,就帮帮阿斗,让阿斗看看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相父……诶?相父?

赵禅突然就来了歪主意。

不如……借着相父的名头钓个鱼?

他先把目光转向杨沂中。

杨沂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感叹一句可惜陛下不得武侯,秦桧终究也不是武侯。

赵禅在心中感叹,朕何尝没得武侯?那可是朕的相父啊……

杨沂中对诸葛亮抱有极大的肯定,赵禅当然也很满意。

看样子,这杨沂中是个忠臣。

赵禅不禁又想起了宋金的议和条约上,金人那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