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回事,黄队长是纪家油坊一队的,陈支书是十三队的,就埋在后山,等下我领你们去瞅瞅。”
老曹说得口干舌燥,抓起饭碗,抿了一口鸡蛋汤,润润喉咙,姚忠平凌厉的眼神这才从他身上挪开,轻轻吁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等我回去写个报告呈给上头,看能不能替他们追认个烈士……”
“那敢情好啊!”
老曹眉毛不经意间跳了一下,抓起一個馒头,一撕两半,顿时一股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
建平这大馒头蒸得太带劲,太像样了!
老曹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品尝香甜可口的大馒头,绷得紧梆梆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二马架村的大馒头这下可是出名了!
大那是真的大!
一个馒头,个头跟小锅盔似的,外皮白如雪,锃光瓦亮!都他娘的反光!
香是真的香!
当年的新麦子和土豆粉搅合在一起,用孙建平手造的酵母粉发过之后,蒸出来的大馒头不但没缩下去,反而蓬松细软,里面一层层好像雪沙似的,咬上一口甜丝丝香喷喷,比城里卖的大面包都好吃!
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二三十个宣传队员眼巴巴看了一眼摆在案板上还剩下不少的大馒头,舔舔舌头,把裤腰带松了又松。
这馒头忒好吃了!
还想吃!
“建平真有你的!”
后厨里,张子义哈哈笑着冲孙建平竖起大拇指,“十三斤半的面兑上四斤土豆粉,别说三十人了,就是再来十个,照样撑得他们王八壳子满地转!”
“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肯定得让人家吃好喝好,张叔您说是这个理不是?”
“可不是咋的,咱们那么大的雪花馒头端上去,他们要是再敢说咱们怠慢,那我非抽他们俩大耳刮子不可。”
张子义扯过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来,帮个忙,你去给我扒几根葱去,中午给他们做个葱花卷……”
孙建平抱来一捆葱,坐在小板凳上,一根根细细扒掉外边干枯的叶子,露出白嫩的葱白,摆在搪瓷盆里,他瞅瞅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张叔,以前的队长和支书真是让水给淹死的?”
张子义一皱眉,咳嗽一声,“建平,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不好,听话,别瞎打听。”
“呃……”
孙建平嗯了一声,心里却也画了魂,夏天发大水,太平山大队十三个生产队上千号人连根毛都没伤到,怎么就偏偏把俩带头的给淹死了呢?
这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蹊跷。
算了,不让问就不让问吧,抓紧扒葱是正经!
外边锣鼓又响起来,叮叮当当回荡在小山村里,隔着窗户玻璃,孙建平看着外边蹦蹦跳跳的王金刚、刘凤霞等人,不屑撇撇嘴,这帮好逸恶劳的家伙,真给我们知青丢脸!
中午是葱花卷,看着宣传队员们一个个抡起筷子,就着脸盆大小的“超大号”花卷,大口喧着大肥肉片子炒白菜,王主任冲老曹竖起大拇指,“曹队长,我谨代表我们一重厂宣传队,对您和村民对我们的热情招待表示由衷感谢!”
“领导太客气了,条件不好,怠慢了……”老曹看到他,腿肚子都转筋,用袖子有意无意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客气客气啦,老曹同志以后去鹤城,记得去我们一重厂作客,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敢去!”
“啊?”
“啊!哈哈,我说不敢不敢,领导您实在太客气了,来来来尝尝我们的大花卷。”老曹急忙抓起一个花卷堵住王主任的嘴。
“这大花卷真好,喧腾,又香又甜,是咋做出来的?”王主任尝了尝,赞不绝口,“赶明我也让我们食堂大厨过来,跟你们好好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