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衍说出这话,倒是出乎苏虞意意料之外。
岂料下面一句,便又让她的心冷了下去。
“至于礼哥儿,他是我们谢家的后代,就算不寄养到我和阿意的名下,只要我在世一天,便也不会不管他,大嫂不必为无力抚养礼哥儿担忧。”
他倒是会说体面话!
谢书礼本就流着他身上的血脉,若是他直言要管,定会让旁人起疑,如今兜着个圈子,又是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话,岂不相当于给沈秀兰吃下一颗定心丸?
苏虞意月白的小脸,冷意愈发加重。
笼着寒光的眸子,只恨不得将两人生吞了去!
李氏看出苏虞意面色不好,莫名打了个冷噤。
谢常海怕苏虞意误会,赶紧解释:“你们误会了,秀兰是想让礼哥儿跟着你们一并去京城,并非是要过继给你们。京城中的先生有学问,若礼哥儿能得名师教诲,时禹在九泉下也能走得安心。”
“这事本来昨日就想去找你们商量的,可实在太晚了,我们怕扰到你跟时衍歇息,便自作主张先应了下来。”
谢常海轻轻叹了口气,将礼哥儿从沈秀兰手中牵过来,看了看谢时衍,又看向苏虞意。
谢时衍略一犹豫,也做出同样的反应,看向苏虞意,寻求她的意见。
苏虞意只当做没看见,幽幽道:“外面风大,爹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被吹坏了身子。”
谢常海和李氏对望一眼,面色有些尴尬。
两人平常本就老实良善,被沈秀兰教着说出那番话,已经豁出老脸。
若是谢时衍和苏虞意实在不愿,两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最终,还是谢时衍在苏虞意耳旁轻轻开了口,“阿意,依你看……”
苏虞意巧妙往边侧一闪,似乎还嫌被他碰过的地方污秽,抚了抚肩膀。
“拾春,摘夏,这风吹得我头疼得紧,扶我上马车避一避。”
拾春,摘夏哎了一声,小心将苏虞意搀了上去。
谢时衍沉默片刻,便也预备跟上苏虞意。
却不想,谢书礼在后面拽住他衣袍,轻轻摇了摇。
“叔父……”
他吸着鼻涕,小身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一阵冷风吹来,谢书礼还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谢时衍有些不忍,将他抱了起来,往马车上放,“你先去马车上,同你婶母避避吧。”
这便是同意了。
苏虞意并不见怪,上辈子,他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谢常海和李氏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谢书礼十分拘束的坐在马车另一侧,小小的身体紧绷着,丝毫不见放松。
时不时,还会偷看一眼对面的苏虞意,可一旦与她对视,又会心虚别过眼。
苏虞意平静理了理裙摆,面色淡然。
这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秀兰来到了马车前,捂着唇,发出细碎的哭泣声。
苏虞意微微翘唇。
这是又演上了。
她暗示拾春将帘子掀开半边,正要奚落两句,谢时衍却抢在了之前。
“大嫂这是怎么了?”
“礼哥儿太小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
沈秀岚以袖掩了掩唇,眼尾泛红,像一朵被风雨浇淋过的素雅小花。
“娘若不去京城,那我也不去!”
本就坐立不安的谢书礼,这时恰当好处闹腾起来,一把抓着沈氏的衣裳,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