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征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按下争论,“任尚书,你吏部可有合适人选?”
任豫摇头。
任平刚下,再找个任家子弟顶上去,太过张扬,必不为圣上所喜。
但任家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于是,这老货笑眯眯:“老臣倒有个大胆想法。”
石征注视。
任豫:“一客不烦二主,要不让新上任的安和大夫把寿安知县也兼任了吧。”
季寿脸色一变,朝严缜投以眼色。
后者立即跳出:“不妥,此人草莽出身,说治病救人倒还凑合,可治理地方,没有经验,如何能行。”
任豫依旧笑眯眯:“他文采能力压太原大儒董森,一个胸怀锦绣文章的大才,你却说他不会治理地方?”
任氏一党跟着哄堂大笑,极尽嘲讽之能事。
大晋科事,乡试、会试、殿试,哪层考题不与治理天下相关?
董森都甘拜下风之人,你敢开口说他不会治理地方,这不笑掉人大牙么。
石征犹豫。
中立派领袖,内阁大学士墨中道却出声:“圣上,李琼其人能文能武又擅医,才是真有大才,但为人太过桀骜难驯。”
“观其一路言行,啧啧,到哪祸害到哪,昨日更是惹得几大三品宗师大战,没有一个不受伤的。”
“臣不知别人怕不怕,反正臣自诩再两袖清风,仍是怕他也来捅我一篓子。”
“寿安如今十室九空,百废待兴,最是适合把这祸害扔进去打熬,等磨平了棱角,来日必可成为我大晋治世能臣!”
石征似笑非笑:“朕倒是以为,让他到处多走走,未尝不是坏事。”
众大臣闻言,顿时头皮发麻。
水至清则无鱼,能在官场混到这位置的,哪个屁股能干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季寿兄弟俩的丑事被重提,人尽皆知。
李琼初到太原,就敢当街揭穿丑行,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真要给这厮捅一篓子,会死人的。
“臣觉得李琼担任寿安知县甚好。”
“大学士言之在理,臣附议。”
“臣等附议!”
满朝文武大汗淋漓。
口径如此一致,季寿、严缜之流心知反驳再也无用,索性三缄其口。
石征起身,威仪浩荡:“吏部拟文书,即刻任命李琼为寿安知县、河西道安和大夫,总领河西道相关事宜。各府州县密切配合,一切以抗疫为重,都察院协调各部,遇有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谨遵圣谕!”
满朝文武轰然响应。
……
庆阳城。
老爷子坚持亲自送。
一路从侯府送到西城门。
城内民众大多已多年未见老爷子,眼前见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哪有半点传闻中的将死之态,顿时欢声雷动。
于是,老爷子一路送,民众一路尾随。
到达西城门,人群浩浩荡荡,无比壮观。
李琼苦笑回身:“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老爷子止步,后生告辞。”
季约年不再坚持,拱手相送,朗声:“恭送先生。”
“恭送先生!”
后方人群齐声相送,声传长空。
李琼连连拱手回礼,调转骡子,疾步而去。
城外疫民,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纷纷聚集而来,夹道相送。
骡子过处,很多人直接跪地。
“恭送先生。”
“恭送先生……”
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阿狸胸口暖洋洋,双目有些湿润。
首次感觉不做屠夫,当个好人也挺好。
几十丈外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