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听了夏守忠的“坦言相告”之后,整个人傻掉了。本能的反驳一句:“一直都这样啊。”等意识到说漏嘴之后,忠顺王对上夏守忠审视的眼神时,身子抖了一下。
“你们都是陛下信任的臣子,咱家不过是个残缺人,这事多看一眼就算越界了,可咱家心疼圣人,回头给圣人气着了,那便不美了。”夏守忠说的极为含蓄,脸色却渐渐冷了。
忠顺王可不傻,连忙抱手道:“多谢夏公。”
“您客气,咱家先进去了,圣人还在等着呢。”夏守忠还是做事很讲究的一個人,原著中就提醒过贾家,这银子不是白拿的,可惜贾家人没看明白,这就不怪人家了。
留在原地的忠顺王表情阴晴不定,过了一会才悻悻的往里走。
又过了一日,那位主事提交了新报告后,顺利通过后,向张廷恩表示,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再为户部工作,准备调回内务府。顺便暗示了一下,后续不再谋求该主事的位子。
张廷恩当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表示可以理解,身体不好嘛。
等该主事出去了,张廷恩让人给贾琏叫来问话:“你都干啥了?”
贾琏倒也没隐瞒,直接坦白:“忠顺王骑在老师的脖子上拉屎,我不能忍。托人带话,警告了他一下,就看他识趣不识趣了。如今看来,倒是识趣。”
张廷恩叹道:“你的心为师能理解,今后还是不要太冲动了,这样做太得罪人。”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道理学生自然是懂的。但也要分这财路从何而来,他到户部的锅里捞食,却没能给与您足够的尊重,这个没法忍。”贾琏回答的非常清楚了,张廷恩心里感动,嘴上却没好话:“人是你撵走的,你去找个人来顶位置。”
如果这么一个位子张廷恩都说了不算,他这个阁老兼户部尚书就别干了。
“首选是学生同科的李冬,其次是林平,最后嘛,许大人和夏刚同学都可以。”贾琏当仁不让的推荐好友,这个时候不推荐自己人,那真是傻子。
“许主事平调毫无意义,夏刚是夏守忠的侄子,你是想给夏守忠怀疑在挑拨么?李冬不行,他是有入阁之姿的好苗子,必须外放州县。林平嘛,那就他吧。”
这些人张廷恩都很熟悉,尤其是林平,在工部观政,被一杆子支到治河工地上忙活了。倒不是刁难林平,而是治河是工部最重要的工作,工部历任尚书,原则上都要有治河经历。即便是新任工部尚书郭大人,也曾在治河一线的县担任过县令、知府。
张廷恩一纸公文到了吏部,表示这里缺一个主事的岗位,还在观政期的进士林平不错,张大人很欣赏他,所以来调令一份,希望吏部配合。
类似的公文,如果吏部不买账,直接就能给你打回去。因为这样做越权了,如果张廷恩内部消化这个位子,从户部里选拔,那一点问题没有,吏部不会废话。现在是从新科进士里挑人,那就必须吏部出面才名正言顺。
有鉴于此,吏部那边的官员不敢怠慢,拿着张阁老的文书,直接找到吏部大佬梁道远。
梁道远看了公文之后,连续深呼吸,运气好久才恢复顺畅,没有当场发作。挥手示意下属出去后,梁道远才气急败坏的低声骂:“娘-希-匹,张廷恩公然拉帮结派,培植党羽,欺人太甚。”发泄一通后,梁道远也没着急处理,而是先让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阁老各自分管一摊,素来清水不犯河水,张廷恩这次的举动越权不明显,但必须搞清楚。任何疏忽,都会导致斗争的失败,哪怕是一个小失败,对外释放的信号也会被无限放大。朝廷里有数待选的官员眼巴巴的等着实缺,人事权的重要性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事情先压一压,绝对不会有错。
该事件的信息并不难打听,当日下值之前,梁道远就收到了回复。事情的起因是贾琏这厮,具体如何操作不得而知,总是涉事主事为忠顺王的人,调离后出现了空缺。待选人林平,新科进士,新婚不久,媒人是李清。
【青云系合流了】,梁道远有一种被晴天霹雳击中的感觉,张廷恩,说好的孤臣呢?
(PS:写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一个历史事件【宁汉合流】。)
首辅最有力的竞争者梁道远,受到了来自李清的冲击,原则上敌人想要做的事情,必须坚决反对。但是此刻的梁道远,却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简单的以不符合程序的借口给公文打回去,谁都说不出任何话。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内阁中一直保持中立,且没有表露出向上野心的张廷恩给得罪了。前段时间,张廷恩还对礼部和御史台下黑手了,谁能保证他不会对吏部下黑手?
管钱的大佬惹不起啊!关键其中还牵扯到贾琏,这厮就是个异数。如同一个瘟神,但凡牵扯到他并不怀好意者,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前工部尚书不过是有点私心,最后却草草收场,被迫提前退休。往前追溯,首辅方白衣的退休,事由也是贾琏。
不是说贾琏有那个能力,实在是这个人太过玄学了一点。说起来,如今的工部尚书郭大人,真是命格极硬的,而且身段极为灵活。不过,郭大人也就到这一步了,没法继续进步了。
思来想去,左右权衡,梁道远没有定论,下班回家后,又想了很久,次日上班时因为没睡好,脸色不那么好看,搞的吏部上下小心翼翼的。
梁道远踌躇不定的时候,贾琏正在打瞌睡。
准确的说,是在皇家央行的半年总结审核的会议室里打瞌睡。
随着婚期的临近,桂香迸发出极强的战斗力,昨夜可谓是多管齐下,要趁主母没进门之前,尽量多的拿到筹码。对此,贾琏丝毫不虚,有挂在身,自然战斗力有保证。
贾琏起早上班的时候,桂香强撑着起来伺候,贾琏继续上班,她还能回去补觉。
来到央行的贾琏,只能在会上打瞌睡了。毕竟审核本身极为无聊,就是户部的官员在对账,现场很安静,早晨还算凉爽,屋子里的算盘珠子发出的声响很有节奏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贾琏的事情不多,就是看看最后的总账,他连签字的权利都没有,毕竟是来观政的。
户部带队的郎中,巴不得贾琏睡的越香越好。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七八天弄不完,所以贾琏也不急于一时。
睡了一觉起来,下午贾琏精神多了,加之天热,即便会议室里摆了好几个冰盆,依旧燥热难耐,想睡觉是不可能了,只能起来走动一下,表示存在感。
突然,贾琏在一位账房的身后站住了,仔细盯着看了一会,拍拍这位账房的肩膀,专注的账房回头看一眼,脸上怒色瞬间变成笑容。
“算错了,重新算。”贾琏只是随口一句,继续走动。账房短暂的懵逼后,自言自语:“不应该啊。”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重新算一遍。
等到下班的时候,这位账房特意找到贾琏,表达了感谢。
该事件不胫而走,所有参与审核的官员和账房,对贾琏产生了新的认知。
涉及到审计,业务能力最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