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人大惊,茶也不喝了,纷纷站起身来,负着手,唉声叹气。当初得知京官进城,他们料到贺昀是块硬骨头不假,可哪想到还有顾知微这个聪明人黄雀在后呢,几人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嘴里头没个把门的,见她是个女子,少了许多戒心,现在想来,简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周老爷是个头脑活络的,他细细一想,皱眉道:“大当家的不必忧心,他们就算知道你在操练军士又如何,活人才有机会开口,死人,只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传不出去的。”
他说这话,无非是料定了这群土匪有些身手,而贺昀等人却势单力薄,满寨子几百号人,难不成还灭不了四个人的口了?
如此一想,其余几人也觉得有理,左右当初他们暗自留了个心眼,眼下只是崴了脚,算不上栽跟头,顿时松下一口气来。周老爷眼珠一转,就琢磨着把事扔给王彪,抬腿想走:“既如此,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青州城不比此地,里头人多眼杂的,若是被瞧见我们趁夜出城,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话呢!大当家的,你办事向来是最稳妥最合适的,这几个杂碎就交给匪帮的兄弟们了,我们一把老骨头的,就先告辞了!”
王彪又不是傻的,听出言下之意,一挑眉,倒有种看好戏的意味:“王某一介粗人,可当不上老爷如此称赞,这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几个人,恐怕难杀,”
“这有何难?”周老爷嗤笑一声,以为是他故意推诿,不满道:“大当家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手下沾的人命数都数不清,除个人罢了,竟还要我来教你?”
“你别看那女子说话有多唬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大当家的手底下都是得力之人,只需找个机会灭了口,你若不放心,事成之后就交给我们处理,到时派几人过来接应,毁尸灭迹就是了,他们就是再查,还能掘地三尺不成?”
不成想,王彪又是一声冷笑,讽其天真:“若只有四人,自然万事大吉,可方才问话时,我瞧着那女子不是寻常人物,她那副态度,摆明了就是留有后手,若真在山里藏了人,到时情况不好,和兄弟们打起来,事情一闹大,流言纷纷,想遮掩都不成,这些年的筹划便全都白费。”
说到此处,他看周老爷一眼,又道:“这个姓顾的城府极深,心机叵测,你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瞒了过去,保不齐人家早在不知不觉间捏准了把柄,我奉劝诸位老爷一句,还是赶紧回去看看情况如何吧?”
“坏了,东西都在我府上,怕不是调虎离山!”
他一提点,周老爷面色剧变,半分笑模样也没了,头都不回,喊上人,扯了披风便走。
今夜难眠,王彪沉着脸坐在屋前,心里比烈火烹油还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