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门前的这出,瞒不住江珩。
由于公务缠身,他当日直到很晚才携着一身夜色归来。
侯府正门的侍卫向他禀报了白日的事。
在听到孟琳这个名字时,江珩有过片刻的恍惚。
一侧的百里提醒:“是孟大老爷曾经的那个……”
江珩这才依稀有了点印象,“厚颜无耻!”
冷冷撂下这么句,男人随之大步流星往后院而去。
回到卧房的时候,孟缱已经睡下了,春月在守夜,江珩挥手示意她退下。
春月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退了下去。
床榻上的妻子睡相香甜,江珩简单冲洗了一番,坐到床边还未来得及躺下,一截细白的藕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他微怔,随即顺势将人搂到怀里,一起躺了下来。
“我把你吵醒了?”他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小姑娘摇摇头,“我感觉到你回来了。”
江珩瞬间心软一片,“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孟琳来找你了。”
“嗯。”孟缱往他怀里蹭了蹭“王氏用度一贯奢靡讲究,虽说大伯和她父亲留给她不少积蓄,可家里只出不进,金山银山也有花完的一天。”
江珩漫不经心道:“向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氏都讲究了一辈子,若是这会让她开始俭省清贫度日,那可真比杀了她还痛苦。”
昔年孟洲和王氏尚未和离时,江珩也曾唤过王氏几声师母,所以对这位的行事作派还算了解。
“随她去,她痛苦难过与否,都与我不相干。”孟缱音色清冷,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江珩知她心里的结,轻声开解道:“师父如今也有了知心人陪伴身侧,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陛下叫你去是有什么急事吗?忙到现在?”孟缱不想再说王氏母女,话题一转,想到男人近几日的早出晚归。
“圣上收到突厥可汗的国书,之前因为战败,原来的可汗彻底失了民心,其弟弟莫阦趁机夺位,如今已成了突厥的新可汗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只要有利益驱使,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倾轧和争夺。
突厥也不例外。
孟缱倒不惊讶,只静静的听着。
“这位莫阦可汗似乎十分有自知之明,上位头一件事,便是上书称愿对中原世代称臣,缴纳岁贡;为表诚意,其王子和公主会亲自前来献上莫阦即位以来的第一份朝贡。”
孟缱眉眼一扬,“听上去当真挺有诚意的。”
随机幽幽地附赠了句,“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江珩垂眸看向怀里一脸坏笑的姑娘,无奈笑道:“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也正是圣上所担心的。”
孟缱故作不解:“圣上有何担心的?”
“明知故问!”他修长的手指勾了下女孩精致小巧的鼻尖,眼中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孟缱嗤嗤笑了出声,随后不免惊讶道:“陛下真的在担心这事?”
自古哪个皇帝没有遇到异邦献美,对帝王而言,这于公于私似乎都是好事,所以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孟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皇帝对这事满是担忧的。
“当然。这事若是处置不好,我阿姐可饶不了他!”
江珩早习惯了萧祁钰的惧内,孟缱却是头一次听说,十分的稀罕。
“阿姐那么温柔和气的人……”
她这误解属实太深,江珩这做亲弟弟的都听不下去。
“温柔和气?”
“嗯?”她抬头迎上他有些复杂的神色,不解其意。
“看来我阿姐目前还没有在你面前暴露真面目。”男人倏然长叹道。
“夫人,一个温柔和气的人可做不了那么多年的宁王妃让旁人一丝错处都抓不到;可没法压制那些卯了劲想给圣上塞女人的大臣们。”
“那……只能说明阿姐聪慧能干,这与她温柔和气又不矛盾。”孟缱还是坚定自己。
江珩有苦难言。
他一个当弟弟的,他姐温不温柔谁能比他清楚。
但这话没法说,总不能说他堂堂骠骑将军小时候天天被自家姐姐满院里追着打吧。
在妻子面前,他还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