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无尽的戈壁滩,商队像一条黑色的长虫由远及近,“铃铃铃...”规律的驼铃声让人心安。
一个黑纱蒙眼的少年仰卧在骆驼上,随着颠簸起伏着,也许是晒着渴了,也不翻身反手拿起了骆驼脖子处的水袋喝了起来,另一个骆驼上雄壮的男子看到惫懒的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出声呵斥道:“封小子,你就不能坐起来喝!你把水都洒完了戈壁里上哪去找水!”
蒙眼少年半坐起身,被黑纱遮住的双眼看向说话之人:“九叔,你演戏上瘾吗?城里装装样子就算,这无人区演给谁看啊,你好歹也算个高手啊,人家商队都是货物细软,你这商队十几只骆驼,一半吃的一半水,旅游来了吗?”
楼凌久瞬间无语,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絮絮叨叨的说了些没营养的废话。
封修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喝水。
楼凌久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封修,在他身后一个身位的骆驼上是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套子人艰难的放下了面巾,露出一个双充满“智慧”眼神跟憨傻的笑容,正是屁股中了一嘴的丁江。
这熟悉的一幕幕映在眼中,丁江回想过往,一阵唏嘘,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楼凌久他有些害怕,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他拉上了面巾,重新缩回了套子继续发呆,慢慢地回忆起两个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案子。
……
两个月前。
武宁城,余间客栈。
封修走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海天接连一起,金色的阳光洒下暖洋洋的,封修不知道向哪里走,不知道走向哪里,他只知道不要停下。
倏尔风起,风势越来越大,封修想躲却无处可躲,这时他脚下的海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缠住他的脚踝后猛然下拉,一阵失重,封修被拉入水面之下,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将他淹没,灌进他的口鼻,他想喊叫却无法发声,窒息感袭来,他拼命的抓挠,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啊!!!!”封修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捂住了双眼。
“你醒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渐渐走到近处。
封修定了定神,审视了下自己的状况,他发现自己思维从未像此刻一样顺畅,畅快的回忆,畅快的思考,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快乐。
例如有的人读书看到一个名字后面再次出现可能又会疑惑这个人是谁,头脑清明的人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时,可能连之前他睡觉前用哪只手关窗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封修很快发现,他无法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存在,只觉得眼眶里空空荡荡的,但是他的眼前却不是黑暗,黑白如水墨一样勾勒出所有物体,虽然没有颜色,但却清晰无比。
这又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不存在,却又能看到,他转头望向刚刚说话的人,盯了许久,终于在如浆糊一样的回忆中拔出了相关的记忆。
“你是丁江?!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了?”
封修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他发现自己的语言竟然也顺畅了,心中更是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你已经昏迷两日了,你等一下,我去叫楼大人,让他跟你讲,对了,你的眼睛伤口还没好,已经上了药了,还没干透,不要碰哈,干了我就给你包扎。”丁江嘱咐道。
“好的,多谢。”看着丁江的离去,封修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对于失去眼睛这个事情封修看的很淡,虽然有失去,但是他觉得他得到的更多。
封修就坐着思考了起来,他渐渐爱上这种感觉。
不一会楼凌久推开了房门,丁江站在门外,楼凌久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不用在这里候着。
封修望向了他,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楼大人?”
楼凌久有些诧异,回答道:“我跟你父亲关系很好,你叫我九叔吧。”
封修低头沉默了一阵,慢慢的抬起头问道:“九叔,我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楼凌久察觉出了封修的变化,但是他还是先回答了封修的问题:“你父亲是我尊敬的大哥,他为人善良,做事沉稳,心思敏捷,待人和善,对待朋友真诚热忱,讲义气,对待敌人则是太过宽仁,他始终都是我们的大哥,我们都很想念他。”
楼凌久在封修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眼神却渐渐飘向了窗外清晨的黑暗。
封修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能多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么?”
楼凌久收回了目光,岔开话题道:“这个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讲,合适的时机会跟说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