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贞十五年。
草原上胡人单于突然暴病而死,其胞弟左贤王以极快的速度继位,号称呼邪单于。
平城外的关市似乎并没有因这次单于的突然变换而受到影响,依然像以往那般热闹。
但是对双方交易的人来说,变化还是很大的。首先胡人用来交换的马匹质量大降低,大都是些老弱病残,品种也变差了许多;其次大周曾一度废置的金属生活用品不得出关的禁令,又再次开始实施了起来。
这些细微的变化也让平城内的一些百姓变得不安起来。
入秋后的平城展现出一片荒凉萧索的景象,道路两旁的树叶也大都开始变得枯黄起来,空中时不时飞过一群排成队列的南归大雁。
清晨。
角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吱呀声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缓缓走了进来。
少年身穿青色道袍,手中提着一个灰色包袱,在他的腰间还佩着一把剑,只不过剑的外面被一层黑布包裹着,远远看去就像一根烧火棍,让人瞧不出里面的具体情形。
街道之上不时有人对着少年热情地打着招呼。
“小道长,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啊!”
“小道长,今天又要到谁家去呀?”
“好久没见青云道长下山来了,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
“……”
少年都一一回应,或是认真回答,或是点头致意,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但看起来已经是难得的和善了,众人对着一幕似乎也都习以为常,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快。
八个春秋的更替,舒易已经从一个六岁的幼童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这几年,他基本过着山上山下两点一线的生活,平日里除了在山中读书练剑外,还经常跟着老观主下山行医。
只是两年前青云道长的身体突然变差起来,本来他准备除了置购生活用品外就不再下山,呆在山中静心照顾这个行事孤傲的老人,但这一决定却被青云道长拒绝了,坚持让他代替自己下山主动行医。
舒易无奈只能听从他的吩咐,隔段时间便下山一次。
他的医术虽然没有达到青云道长的那种程度,但在耳濡目染下,这些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站在一座私塾模样的宅院门前,舒易看着迎出来的一个小书童问道:“你家先生怎么样了?”
小书童恭敬的对着舒易一礼道:“先生刚刚喝过药,正在卧房内休息。”
舒易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进去,私塾中住的是以前让他避之不及的老儒生朱合。
几年前朱合似乎明白他是真的对这些不敢兴趣,最终非常惋惜的放弃了了纠缠他。不过现在每次见到舒易,却定要让他作一首诗。
他哪里会作诗,被逼无奈下只能抄几首李白的诗来应付他。
不等小书童带路,舒易径直走向朱合休息的地方。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老头根本没有休息,此时正倚在榻上抱着一本诗集在读,不是如此,那轻微伤寒早该全愈了。
看到舒易进来,朱合兴奋地向他招手道:“这首《将进酒》真是太妙了,尤其是那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后紧接着是八句诗中之歌,这种手法简直是奇中之奇。”
说完他还抓着手中的那本诗集不停地拍打自己大腿。
舒易见他这样,皱眉道:“再不好好休息,你这伤寒恐怕永远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