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屋内看去,厨房那边正炊烟袅袅,在锅边忙活的妇人是陈四婶,在灶下烧火的是二哥陈渝,若仔细瞧上两眼,便能发现陈渝烧火也不老实,脚翘得快比脑袋还高了。
大堂里爷爷正上座,陈四叔和陈潇正陪着他不知是品茗还是小酌,都画得很端正。这三位清柔可不敢有半点儿艺术加工,毕竟都是打心眼里又敬又怕的人。
再看清柔自己,正在闺房中临窗而坐,坐姿格外优美动人,左手拿针右手执笔,彰显多才多艺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这都不是重点,仔细看去却见她满头珠翠之余遍体黄金,就算不过淡墨落笔,也煞是晃眼的很。
陈潇忍笑忍得辛苦,陈渝却毫不客气的指着狂笑道:“哈哈哈!如此腰缠万贯……简直财大气粗!你可真是务实……哈哈哈哈!”
清柔恼羞成怒,卷起多余的画纸便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在他俩追打笑闹之余,清雁遍寻不见自己在哪儿,正到处搜索呢,只见陈潇往书房那里一指,“你在这儿。”
目光随指而去,只见偌大的书房中间有张堆书比人还高的书案,将一个小小的人影掩在其中,不仔细去看当真瞧不见。
清雁顿时心中悲愤,她平日里被那些诗书文画折磨得已经生无可恋了,在画中居然还如此可怜,都快被书卷淹没了!
思及此不由悲从中来,她伸手将清柔拽了过来,泫然若泣,“……好妹子,可否让姐姐换个地方?就算蹲在屋后种菜也好啊!”
清柔难得的没有嫌弃的拍开她的手,只歪在她怀里,下巴一扬轻哼了一声,“不能!落笔无悔!”
清雁假意伏在她的肩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许是被缠得不耐烦了,清柔一只手掰着她脑袋看过去,“……你再看仔细些,这难道不是你在书房里的常态么?”
这下不说她,就连陈潇都看见了,画中的小小少女哪里是在奋笔疾书,分明是躲在高高摞起的书墙后面与周公喝茶瞌睡正香呢。
清雁尴尬了片刻,索性破罐破摔,“横竖我都在睡觉了,便将我挪床上去睡吧,还舒坦些。”
清柔在挣扎中依旧坚守自己的原则,“……我落笔……无悔!坚决不改!”
这一场打闹是在爷爷回家才结束了。
陈渝本就满院子乱蹿,老爷子进门来时,差点儿被他撞到了,幸好刹车及时,他只挨了一顿中气十足的骂。
骂声传到书房时大家都慌了,老爷子每天傍晚时分回到家中套路都是这样的,先在堂中喝一杯茶顺顺气,坐都不坐一下立马就会来书房。
此时书房正一片狼藉,还堵着这么大一只不知可能飞起来的孔明灯,若是让他瞧见了,恐怕这灯这辈子都飞不起来了。
陈潇十分沉稳的摁住两个急得乱蹿的妹妹,低声道:“我去拦住爷爷,你们赶快将书房打扫干净,把灯藏到屋后去。”
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差点儿累掉了两条小命。
做灯框削削剔剔已然是一地的残渣,灯纸也是裁了又裁才严丝合缝,又是一地的纸屑。再加上糊灯的浆糊沾在地板上,画画的墨汁涂在了墙壁上……当真跟有人在书房内决斗过一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