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紧密雨声萧萧,硝烟弥漫尘土飘扬,天边血色腾腾,冷夜吟唱声声。潮湿的雾弥漫了瞳仁,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唉~~~”一声微弱的气流。
“谁,谁啊~~~~~谁在那儿啊~~~?”
可映入眼帘皆是满目狼藉,淤泥黝黑,哪有一星半点人影,我深一脚浅一脚找了几圈仍没发现什么,刚要离开,呼声又再次响起。
“南飞,叶南飞,你,你别走,快......快回来,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我停住脚步很是诧异,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我名字。
“你在哪里?”我侧耳搜寻了一番。
“我,我在你脚底下,你踩着我了~~”
“什么?”我惊跳开去。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低下头,全是烂泥,哪有人。
“我是尘缘宿引,你别傻愣愣地站着,把泥扒拉一下,把我挖出来啊,憋死我了!”这口吻这声音居然和我一模一样,我呆愣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
“哦哦,尘缘宿引啊,久仰大名了!”我蹲下身颤抖着用力挖土,这如雷贯耳的名字,终于可以见到她本尊了。
不知扒拉了多久,都已挖出一个深坑来,也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尘缘宿引,你在哪儿呢?我都快挖到地心了!”我呵着气,手指又痛又冷。
“嘿嘿!”
“叶家小娘子,我在这儿呢!”一个阴恻恻的笑声在身后传来。
“泣香红!”我心一惊,这声音如此之耳熟,猛然回头,果真上空飘浮着一个小小的一身红妆的可人儿,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无路可退,她嘿嘿一笑,手一挥,天空刹时猩红一片,鼠妖们如千军万马般黑沉沉地向我压来。
“娘子,你怎在此,害为夫好找!”就在千钧一发之即,陌上行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瞪大了眼睛,却看不到他。
“陌上行,你在哪里,快救我!”我又惊又怕急得大叫。
“娘子,我就在你头顶之上,你摸一下!”
我忙伸手朝着头顶摸去。
“啊~~~~~陌上行,我的天灵盖呢,它......它不见了!”我挥舞着疯了似地乱抓乱摸,突然,双手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一时急火攻心奋力抽出手狠狠打去,却又被制住,紧跟着朦胧中耳边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名字。
“白噪寥廓!”
我心一凛,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靠在那只巨手上,而迟暮寒螀正对着嵬峨的山壁间那颗光秃秃的头颅出神,我不敢动,怕惊扰到他,身上刺痒的感觉已荡然无存,但终究不舒适。
“白噪寥廓!这个石化了的光头,听噬魂罍蝶说起过这个名字,此刻这个名字正从迟暮寒螀嘴里飘然而出,令人惊诧不已,他一个刚刚从蛋茧中脱眠......唉,随即我两眼一白,暗下自嘲,噬魂罍蝶说的时候他不正好在她的腹中呢,怎能不晓,但是他为何如此的落寞,难不成他们彼此之间相识......?这个假设好像也并不成立。”望着不远处那个衣袂飘飘的翩翩公子,一不留神脚抽搐了一下,身下石子便发出“吱嘎”的挤碰声,他转过身眼里噙着泪水,我尴尬地冲着他扯了扯嘴角。
“叶家小娘子,你醒了!”迟暮寒螀声落人已在跟前,速度之快在眨眼之即,他蹲下身轻轻搂着我的肩膀。
“身体可还好?睡得如何?”他柔声着同时把手伸向我的发丝,专注的眼神在我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那如水的目光搅得我心猿意马,算算已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脸一热下意识将头别过一边,“靠~~~~我这头发不知道有几百年没洗过了......我自己都嫌它脏”
“没,没事了,谢谢惦记啊,我,我现在好了,身体无碍。”说着竟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起身时,嵌入巍峨山壁间的那颗头颅在眼角的余光中竟仰起了脸,我“咯噔”一下,凝神细看。
“哎呀,我去~~~”
迟暮寒螀顺着我的目光也侧头转身。
那是一张布满铁锈斑驳姜黄色的脸,因石化而生硬刻板,一道道像被犁耙拉过的抬头纹深深浅浅沟沟壑壑,凸起的眉骨下是一对拉长着浮肿的眼皮,一双笑眼眯成月牙漆黑如夜深不见底,鼻子两侧又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波纹,色泽艳红的双唇向两边上扬,嘴角呈弯弓般完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个慈祥的老妇人。
“白噪寥廓?!这个与石头融为一体的化石是白噪寥廓吗?她还活着吗?”我看看迟暮寒螀,想从他无奈的神情里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朝我转过了身。
“叶家小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去哪?”我回过神,一脸兴奋。
“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什么?是真的吗?哪里都可以去吗?”我开心地两眼放光,迟暮寒螀拉起我。
“嗯,正是!不过......来,叶家小娘子,请走这边,有人想见你一面!”
我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那个头颅前。
“白噪寥廓,我把她带过来了!”我看看他们两者,静静等待着后续。
片刻后,空气中划过一个苍老的哀叹声。
“呵~~~~你终于来了?老夫在此已苦等上万年了~~~~”
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