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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蕾应赫尔伯特之邀,在攻城三日前来到暂时驻扎点观看沙俄军队的进攻练习。
她穿着一件深墨蓝色的吉卜赛式长裙,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眉眼浓郁,宽大裙摆随步伐像大丽花一样摇曳着展开。赫尔伯特发现阿芙蕾似乎格外偏爱深色的服饰,有心哪日返回圣彼得堡后为她带回几匹托尔若克刺绣[注1]的深色呢绒。
尽管他并未邀请克里夫,但那个青年还是跟随阿芙蕾出现在了驻扎营地内。他同样身穿深色衣物,神色凛冬般冰冷,眼底隐隐含着几分戾气。
赫尔伯特并不算十分意外,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对阿芙蕾非常维护,绝不可能让她独自前来距舒姆拉城只有不到十英里的驻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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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走入训练场外沿,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呐喊声。期间还伴随着人体被用力摔打在地面的巨响,以及人与人躯干相撞的声音,训练场内扬起一片经久不散的尘土。
那训练场便是一个简单经过清理的空地,呈方形,地上的草木已经被拔除干净,露出大片黄褐色的沙土。
上百人熙熙攘攘地挤在被圈出来的空地中,他们一律只穿着短袖衬衫,背部和前胸都被汗水浸湿了,沾满泥土。士兵们两两成对,互相击打、踢踹,紧紧勒着彼此的肩膀或颈脖,用尽全力将对方扳倒在地。
他们因为剧烈的运动皆全身发红,即使现在寒风呼啸,依旧满头满脸地大汗淋漓。一个士兵用臂弯将另一人的脖子牢牢卡住倒在地上,他手臂青筋暴起,被制服的那人脸色憋得紫红,脸上蹭满了沙土。
阿芙蕾看见有不少士兵嘴角已经流下一条血痕,眼眶附近有青肿淤伤者更数不胜数。整个训练场内充斥着热汗混杂着新鲜人血的腥气。
“他们在练习徒手搏斗。”赫尔伯特在一旁解释道,“这样当沙俄的士兵失去武器时,他们不必坐以待毙,而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拳击退敌人,战斗到倒地身亡前的最后一秒。”
阿芙蕾点点头,她其实对这样的训练方式不大赞同,但如果这是沙俄军队的传统,那她一个外人也没有干涉的理由。
克里夫同样对此不以为然——他丝毫不认为所有人都会如赫尔伯特所说的那样“战斗到最后一秒”,这种训练无非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后二人跟随赫尔伯特去参观了他们的军火贮备库。
他们已经将所有需要的武器送至驻扎点,上千支火枪[注2]被整齐地码放在巨大的木箱中从后方运至前线,仓库里储存着几十桶黑火药和数门火炮,一走进那帐篷中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烟火味道。
赫尔伯特走去掀开木桶上覆盖的一层防潮亚麻布,露出下面深黑色的大桶粉末状固体。那黑火药非常纯净,不似大多流通在市面上的黑火药那样,掺杂着许多木屑和小石子。
“这是两日前方从沙俄本土运送来的黑火药,如果二位需要,随时可出入储备库自行取用。”
赫尔伯特笑着说道,又仔细地将防潮布盖上了。黑火药不能与水接触,否则将无法点燃,必须小心保存。这些黑灰色的粉末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若想成功攻下城墙坚固的舒姆拉城,黑火药和炮弹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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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伯特原本带领的队伍早已溃不成军,组成现在这支军队的人大部分都是先前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年纪二十岁上下的半大小伙子刚在沙俄国内经过为期一个月的简单培训就被送至战区,个个没见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没经历过挫败,都自命不凡得厉害。赫尔伯特能在半个多月内将他们训练得如此风纪严明实属不易。
阿芙蕾想赫尔伯特根本不同于他所自谦的那般百无一用,如此年轻却能将一支四处拼凑而成的军队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人定然极具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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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