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珠七分真三分假,说得定王早就对她动心,二人两情相悦。而那日在北庄,她只是情不自禁。
直气得宋辉书老半天哑口无言。
“你……定王并非良配!”
宋元珠难得正面顶撞宋辉书:“定王风流倜傥,位高权重,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父亲如此反对,就是不喜欢我,见不得我嫁好人家。定王不是良配,难道父亲为我选的什么穷举子才算好的吗?”
宋辉书皱眉,“什么为你选的穷举子?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父亲不必关心我从哪知道,反正我跟定王的事情已经摆到明面上了,整个盛京,只怕没有男子想娶我。父亲若真为我打算,还是成全女儿吧!”
“成全?”
宋辉书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的语气一变。
“我早该知道,你是王映雪一手带大,你跟她脾气秉性,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这等为达目的,手段用尽的行径。
也罢,你跟定王究竟谁先招惹谁,我不追究了,总归,这些都不重要。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婚事我已有打算,定不会委屈你。即便如此,你还要一头撞进定王府?”
若宋元珠肯冷静下来,定会发现,此刻宋辉书的语气里满是危机。
偏她早已被要进定王府这一喜讯冲昏头脑,哪还有余力去观察宋辉书的神情,斩钉截铁道:“女儿已经是定王的人了,若不嫁给他,女儿宁愿去死!”
“好!”
宋辉书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果然跟你娘一模一样!”
当年王映雪在他面前哭诉,哪怕做妾,做丫鬟奴婢,也要入他宋府。他还记得当初女人神情楚楚可怜,却隐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决,跟宋元珠如今的神情一般无二。
“进来吧!”
门外进来两个小厮,二话不说将宋元珠扭住双臂。
这时她才发现,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竟连蝉鸣都听不到。
未知的恐惧缠上心脏,“父亲,这是做什么?”
宋辉书对她笑了一下,神情堪称温和,“珠儿,今日你在北庄受了伤。北庄流民众多,不知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罕见的传染疾病。你身子本就弱,怎能随意跑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一时之间,宋元珠竟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战战兢兢道:“父亲若关心我,就趁早遂了我的心愿。等日后定王宠爱我,我定会让他多多提携父亲。”
“好孩子。”
他看向小厮,“动手吧。”
那人得了命令,迅速掏出一只玉瓶,单手将瓶塞顶开,不等宋元珠反应,便将玉瓶直直灌入宋元珠口中!
宋元珠此时才反应过来,呜呜剧烈挣扎着想远离玉瓶。
然她乃深闺女子,全力抵抗也不过蜉蝣撼树,不过一瞬,玉瓶中的药便尽数灌入她口中。
那小厮还确认了一遍玉瓶中没有残留,这才将瓶子放下,恭敬地朝宋辉书拱手。
宋辉书淡淡地点了点头,上前去摸了摸瘫软在地的宋元珠的鬓发,口中发出淡淡的怜惜声:“定王府不是好去处。定王妃强势悍妒,玉贵妃嚣张狂妄,陛下明面上对定王倚重,实则早想挫他锐气。”
说来可笑,直到宋元珠喝下毒药,他才抛下他威逼利诱的那一套,愿意跟这个女儿说一说朝堂政事,说一说心中所想。
宋元珠并没有心思关心他的话,只浑身颤抖。但出于对这个父亲的信任,仍是因他的靠近而冲淡了些许心中的恐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软声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父亲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宋辉书脸上露出慈笑,“父亲当然不会害你,若不然,又怎会阻拦你入定王府。”
“至于你刚才喝的,不是什么让人痛苦的药。爹保证,你走的时候会无知无觉。”
宋元珠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漾开,就听到他口中说出的噩耗,瞬间大脑空白了片刻。
他在说什么?无知无觉地走?
“你疯了吗!你就是个疯子!我是你的女儿!”
宋元珠猛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到几欲划破整个宋府。
随即她似想到什么,满脸泪珠紧紧抓着宋辉书的手,“父亲,我是珠儿啊!父亲是不是生珠儿的气了。珠儿知错了,珠儿知道错了,珠儿以后都听父亲的。父亲让珠儿不要嫁给定王,珠儿听父亲的,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