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也是在梦境里见过的,确实今日那夕阎是来试药无疑,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果然是来历劫的,但凡要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倒霉的那个总是自己,明明二选一,偏偏选了她。不!她又仔细揣摩了他刚刚的话,他并不是二选一,这药正是给她准备的。
从他话中的特别上心几个字,锦棱如恍然大悟般,自从身为魔兵以来,她的确做了不少细微小事,譬如参茶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她晓得灵香草对睡眠有益,故而将他房中的盆栽尽数换上了灵香草。有日晌午,太阳渐渐上头,他一人在林中浅寐,她铺了块布于树的上方,下来时又轻拂了他肩头的落叶。要说大一点的事不过也就是前几日与妖族人抢夺那赤璜山地盆时她在危急的时候用身体替他挡了向他背后射的两个暗器,因为那个是他的盲区。
……似乎又还有什么,可事太多,她已经记不清了。
脑海里的思绪越理越乱,突然显现出脑海中的是那日千叶冥炎独自一人在那个尸横遍野的深山里对着眼前一切的阴狠发笑,突然显现他拿着冰冷匕首狠狠刺进她的胸膛时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一幕幕回忆在脑海翻转,一股她前所未有的怨气涌上心头,接着她发了疯似的握起了拳头对着眼前人来了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一个上踢又一个下踢,远远不够,她还加上了她的头,打算来一记铁头功。
“冥炎老弟,你看,这人心呐偶尔就是要测一测,不然哪里知道身边的人有多少人对你是真的敬你爱你呀!”夕阎从袖口中掏出一把扇子在一旁悠闲地扇了扇,底下的人又给他端来了一杯清茶,他将杯口放于鼻尖探了探温度,不急不慢正打算喝掉眼前的这杯茶,却被一个大黑影直直撞倒在地。
锦棱所以的拳招千叶冥炎都只是略作闪躲然后随便挥手施法一震,她就被弹飞了出去,她只知她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垫上,然后朝着那个麦黄色的脸吐了一口鲜血,还把那个蛊虫也吐了出来,也巧,不偏不倚正正吐到他的鼻孔里,然后那蛊虫又像闻着什么腥味似的直直钻入了他的鼻孔。她瞪大了双眼总算清醒了过来,赶紧起身扶起了眼前的夕阎。
此时的夕阎虽整张脸跟吃了屎一样,但看她的眼神却颇为奇怪,她被那么一看之后有点心虚捂着胸前的伤口转身对着千叶冥炎单膝下跪双手作揖,以求宽恕以下犯上之罪。这是魔界必要的礼法。
“不必,你没打到我,我却打了你,还让你撞在一个污秽之物,合起来算,吃亏的只有你。”千叶冥炎说着亲手将她扶起,虽隔着衣服,但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心的温度并不似他的脸那般冰冷。
自那日以后,传闻这夕阎在药汤里足足泡了七日才将这蛊虫驱散,一时间身体虚弱无比,但他此番吃了大亏,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这点千叶冥炎倒是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敌人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可以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哪里还不够强哪里做得还差强人意。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所以敌人一向对自己来说反倒是个好东西,他只有让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变强以后,这世界也会往自己的理想世界更近一步,譬如什么东西该存在,什么东西该毁灭。
自从窥得他的记忆,锦棱便知道,他从小与常人就不同。她从前在苍灵山的莹洞里确实也观过人生百态,但似他这般的却从未有过。在魔界但凡他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从来世人只道他是心寒如冰,阴险毒恶,可若不是他阴险毒恶,他便早已命入黄泉。锦棱很是疑惑过,她原本竟将事情想得如此简单,成仙时只因他帮她承了那天雷,便只想着这历劫之事权当报恩还债便是了结,只要自己初心未改,那么世人世事便不能奈她本意。殊不知老天如今竟开得如此玩笑,果然天命不可违,它总能知道如何做最是为难人。
让人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