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清姝虽然睡的挺晚,但起的却很早,而且也一点也不疲惫,看上去非常精神的样子。
她起床洗漱之后就去灶房做早饭了,刚把面条下好,就听见弟弟们起床读书的声音。
因为家庭的原因,宋清暄读书非常努力,就想早点考取功名,减轻姐姐的负担。
现在他即使是受伤了,也早早的起了床,爬起来学习,完全不用家长操心他的学习情况,实在是太勤奋太努力了,让许多人瞧见都汗颜。
宋清晔也紧随其后的起了床,跟着哥哥一起读书。
他们兄弟俩一个读论语一个读三字经这种启蒙书籍,干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等宋清姝煮好了面条,过来喊他们吃早饭时,这两兄弟才停止读书的声音。
来到饭桌旁边,宋清暄一眼就看见自己碗里的那个圆圆的鸡蛋,他有些诧异的看了姐姐一眼。
“没事,这是姐姐特意给你煎的,你受了伤,要好好养养,吃个鸡蛋补补。”
也不怪宋清暄如此惊讶,前面就说了,他们家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好,吃肉是三四日一次,吃个小小的鸡蛋也是两三日才有。
昨天晚上姐姐就给自己弄了个鸡蛋吃,按照往常的惯例,今天就不应该有鸡蛋在,但他却在自己碗里看见了它。
嘴张开又合上,宋清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
“阿姐,都说了我没什么事,不用补身体。你昨天又是鸡肉,今天又是鸡蛋,咱家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些,你挣钱不累,我花钱都心疼。”
听见弟弟这么说,宋清姝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她现在还没准备告诉弟弟,自己准备嫁去了林家当小妾的事儿。
这大事不说,她自然也不好解释昨天自己收了五百两银子,现在手头有钱的事情。
“没事没事,阿姐有银子,你们一个还小一个又受了伤,还是多吃些好好补补,不用担心阿姐的事情。”
虽然姐姐是这样说,但宋清暄还是心疼钱,这碗里的鸡蛋,他是迟迟也下不了口。
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吃什么山珍海味呢,这么舍不得,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煎鸡蛋,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宋清暄难得吃到的美味。
宋清晔更小,才七岁的年纪,最应该贪吃馋嘴,现在看见自家隔上几日才能吃到的鸡蛋,他却没直接吃,而是想到了姐姐的不容易。
看见两兄弟这样,宋清姝真是哭笑不得,她自认也没亏待了这两个弟弟,平时也没说家里清贫的话,他们两个为什么老觉得家里穷呢?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宋清姝没纠结这个问题,又劝了两句,两兄弟才含着泪把面条和煎鸡蛋给吃完了。
吃完早饭,宋清姝让弟弟们去读书或休息,自己则带着帕子去飞霜阁交货。
她马上就要嫁去林府了,家里要安排的事情多,恐怕就没多少时间去绣帕子了,为了不耽误阁里的生意,她索性便不来做工了。
飞霜阁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长相明艳大气,人又特别豪爽,在东城这一片读书人里都非常有排面。
不少读书人家的姑娘都来这里买绣品,就连西城那些富商家的小姐也会过来买东西。
飞霜阁的生意好,销量高,宋清姝绣的东西才能卖上好价钱,让她这些年来可以一个人把两个弟弟抚养长大,还供二弟上学堂读书。
看见宋家姑娘过来,李婉娘还有些诧异,按照惯例,这宋姑娘今日不会过来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看见宋清姝过来,李婉娘扬起招牌笑容,非常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宋姑娘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可是前几日拿回家的那些东西绣好了?”
看见熟悉的李姐姐,宋清姝也淡笑着回了个反应,听见她这样问,便一五一十的解释了一下。
“啊!既然如此吗?”对方的回答让李婉娘更加惊讶了,她忍不住露了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她与小姝虽然也认识许多年了,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评判。
也没为难宋清姝,李婉娘把这些绣品收好,利落的结了银子,没拖欠也没克扣,不知道比多少老板都好。
宋清姝郑重的对着李婉娘行了一礼,感谢她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
她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自己绣工不好,绣的帕子与其他绣品都卖不上好价钱,是李姐姐好心,以正常价格收了自己的绣品,让自己能挣钱养家糊口。
后面她因为系统的原因,绣工越来越好,李姐姐也没压价,给的价格都非常公道,几乎是没怎么挣钱,把绣品的价格抬的很高,让自己挣的银子多了许多。
这些年她对自己的照顾,宋清姝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与李婉娘道了再见,宋清姝卸下担子,浑身轻松,转弯去集市上买了许多好东西,步伐轻快的提着篮子回了自己家。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在宋清姝的食补关爱下,宋清暄小少年的伤好了很多,大夫看过之后都说恢复的很好。
也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宋家大门再次被拍响。
宋清姝打开门一看,心里了然,原来是那张嬷嬷以及陈媒婆二人,后面站着的,还是熟悉的浅绿色丫鬟服装的下人。
把这几人迎进门,宋清姝知道她们的来意,果然,到了正厅之后,陈媒婆开口了,她们是过来送聘礼的。
大乾朝纳妾是有明文规定的,贵妾地位最高,仅次于正妻。
若是纳贵妾进门,这该走的流程是要走完的,提亲,下聘,请期,迎亲都要有。
宋清姝是良民,父亲又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她作为贵妾嫁去林府,可以收林府送过来的聘礼,也可以带嫁妆入府。
上次张嬷嬷带着陈媒婆过来提亲,宋清姝作为当事人答应了,现在张嬷嬷过来下聘,等宋清姝收了聘礼,这件事才真正定了下来。
等聘礼收下后,张嬷嬷又向宋清姝要了她的生辰八字,纳妾同娶妻一样,是需要合八字的,且做完这个之后,还要根据双方的八字测算入府的时间。
按理来说这个应该由女方的父母来做,但宋清姝的母亲已经离世,便只能由她这个大姑娘自己来干了。
见宋清姝收下聘礼之后,张嬷嬷算是定下了心,她瞧宋姑娘还算合眼缘,就稍稍松口说了些府里的事情。
宋清姝听见这个可就精神了,她仔细听着,把张嬷嬷的话都记在心里。
宋清暄与宋清晔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心里好奇的很,上次这些人就来过,这次又来,还与阿姐有说有笑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一个大大的问号横亘在兄弟二人之间,他们都想上去问个清楚,可顾及着张嬷嬷她们是客人,便止住了步伐,想等外客离开后再去问宋清姝。
聊完所有的事情,张嬷嬷带着人起身告辞,宋清姝像上次一样把大家送出门外,她刚一个转身,就看见两张好奇的小脸在自己身后。
拍了拍胸口,宋清姝刚才有些被吓到了,忍不住嗔怪两个弟弟,“你们两个小鬼头,怎么走路没声音啊,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吓我一跳!”
两兄弟脸上带了些愧疚,真诚的对着长姐道歉,随后宋清晔忍不住问道:“阿姐,方才那些是什么人啊,怎么又来了咱们家里?”
宋清姝张张嘴本来还想隐瞒,但转念一想两个弟弟也大了,可以知道这些事了,她便从头到尾,把那天与今天的所有事情都解释了一遍。
宋清暄只觉得受伤的额头隐隐作痛,他的心里一阵无名之火升腾而起,阿姐如此优秀,应当嫁一心爱之人与他携手相伴一生才是,怎么能入林府去,去做妾室呢!
受到儒学的教导,宋清暄小小年纪就有风骨了,让自家姐姐去做妾,他接受不了。
“阿姐,走,我们现在就过去跟刚才那些人说,你不愿意,不愿意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