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儿率众人退去后,厅堂之内顿觉人数减半,方才的那股热闹劲随之散去。
杨芸儿看了看四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撤了?
她才起身,却对上老板带着三分醉意的脸,四目相对,杨芸儿心里一时间涌上了几分尴尬。
不过,李泓暄倒是兴致颇高,方才顾忌着婉儿不能饮酒,故而饮酒时有所克制,此刻未尽之兴又蠢蠢欲动。
几轮酒喝下来,李泓暄竟意外发觉这小女子饮酒颇为豪爽,酒品也好,言语风趣,不由暗生欣喜。
经过数月交往,以及他老父亲亲自为他洗了脑,如今的李泓暄对侧妃的杨氏出身已不如最初那么介意。今日兴致上来,恰好需要一位陪酒的,他竟也不挑了,有一种想拉着对方一醉方休的冲动。
有了这样的心思,李泓暄半眯着双眼,向小侧妃轻轻偏了偏头,示意她继续斟酒。
然而,方才在崔婉儿面前还活泼乱跳的小侧妃,此刻却一脸抗拒呆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似的,半天不见动作。
李泓暄脸上有些发胀,他直起身子,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沉声道:“给本王倒酒。”
接到如此明确指令,杨芸儿尽管满脸写着“拒绝加班”,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老板身边,小心翼翼地斟了杯酒。
李泓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美酒入喉,带着独特的香气一路下滑,进而将五脏六腑都熨帖个遍,滤去所有阴郁,李泓暄不由发出一声惬意的感叹。
他此前于御前用功勤勉,小心收敛起一身顽劣,已许久不曾畅快饮酒了。今日家中氛围宽松,久违的躺平之感,呼之欲出,他此时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此刻站在自己边上的,并不是擅长小意奉承的王美人,而是一身反骨的杨芸儿。
方才的殷勤,是因为老板娘在,杨芸儿将活动气氛视作她的分内工作,此刻老板娘休息去了,杨芸儿也一心想下班。
她盯着李泓暄面颊上渐渐爬起得红晕,心中一片哀怨。这班加的猝不及防。
正妃有孕,王美人禁足,老板现下要人伺候,舍我取谁?
话虽如此,可宴席散后深度陪酒服务,这个不在杨芸儿计划的工作之中呀!
虽说她与李泓暄是契约婚姻,有过君子协定,但李泓暄算不算君子,杨芸儿目前还说不准,她觉得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早知这老板生活不能自理,时时需要人伺候,就该早点想办法把另一个氛围组王美人救出来。多一个人,总能多分担一份活。
杨芸儿心中叫苦。她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各种脱身之法。
要么把老板彻底灌醉,醉倒不省人事?不过她脑海里回想起对方“新婚”夜那场酒疯,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老板估计酒品不好,算了。
若不能把对方灌醉,那就要及时把老板的酒拦住,免得一会对方迷糊了,提出非分要求。
杨芸儿想了想,心里有了章程,便做出一副甜甜的笑容,取了酒杯,对着李泓暄故作无知地问道:“王爷,这酒入口甘甜,与一般酒水不同,妾见识短浅,此前未曾喝过,可否请王爷为妾解说一二?”
见小侧妃虚心问询,李泓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举起杯子,杯中琼酿闪着莹莹光泽,
“这是用西域贡品葡萄酿的果酒,今年路上不好走,运到京城总共没有几坛,父皇赏了我三坛。可惜婉儿不能饮,倒是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