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白雪皑皑,腊梅飘香,疏影横斜。
正妃居所的西跨院疏影斋内,杨芸儿与崔婉儿围炉而坐,婉儿正在手把手教杨芸儿点茶。
注汤,击拂,盏内渐渐显出氤氲乾坤。
一时间,屋内馨香四达,暖意融融,笑语盈盈,
花格窗上透出屋外几树腊梅倩影,映着白雪,衬着美人。
静好岁月,不过如此。
突然,一道身影破雪而入,不小心打碎了这一幅雅致画面。
李泓暄披风戴雪,顶一对火红的狐狸耳朵,出现在面前。
那狐狸耳朵实在太张扬,崔婉儿见状,一脸讶异。
杨芸儿忙忍着笑,向婉儿解释道:“姐姐,这便是之前我向你请教做法的狐狸皮护耳。如今戴在王爷头上,您瞧着如何?”
难得李泓暄十分配合,在婉儿面前轻轻摇头晃脑,那狐狸耳朵随之摆动,更添几分滑稽。
杨芸儿捂住嘴,促狭地打趣道:“这颜色、这皮毛,和王爷真的很衬呢!”
即便是平素端庄持重的正妃,此刻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檀云看不下去,疾步上前为李泓暄拂去肩上积雪,解开披风,还略带埋怨地说道:“王爷这般急切,可把外头的寒气都带了进来,仔细冲撞了娘娘。”
年节时分,李老嬷嬷告假离府。往日里,檀云曾暗自腹诽那老货过分干涉正妃之事,然而此刻李老嬷嬷不在,她竟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承袭了那些碎碎念。看向王爷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嫌弃。
话一出口,檀云便自觉失言。她怎会像老嬷嬷一般冲撞起王爷来?难道是自己听多了唠叨,也沾染了这习气?
边上沉香眼疾手快,趁着檀云发愣,将王爷的披风和狐狸耳朵接了去,心下还在后悔自己动作不够快,让檀云占了先。
两个大丫鬟各有各的懊恼。
然而李泓暄却并未计较这些细微末节,反而态度诚恳地认错道:“檀云姐姐说得对,确实是本王疏忽了。”
婉儿见状,连忙起身将自己的手炉递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外头冷,王爷来去匆忙,可要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李泓暄大喇喇接过手炉,放在手里只暖了一暖,便说道:“今日雪势稍小,我骑马回来,这会儿不冷。倒是方才将寒气带了进来,你没受冻吧?”
说着,他又将手炉递还给婉儿。婉儿含笑推辞道:“我哪有那么娇弱。”
说罢她亲自为李泓暄点了一盏热茶奉上。
李泓暄接过盏,轻轻吹了吹热气,只见茶汤青白如玉,入口后甘香重滑。半盏茶下肚,腹中暖意融融;再饮半盏,身上的疲惫顿时消散无踪,甚至微微有些发汗之感。
杨芸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笑道:“看来王爷真是渴坏了,这般牛饮,真真可惜了姐姐点的好茶!”
李泓暄并未搭话,只放下茶盏,巴巴地看着崔婉儿。他于殿上说了那么许多,又一路匆忙赶回,早就渴了。崔婉儿瞪了他一眼,转身专注点茶。
杨芸儿方才的调侃,两人都恍若未觉,室内再次氲起淡淡茶香。
屋外风过处,腊梅疏影浮动,花格窗阻了寒气,却透入了梅韵。李泓暄与崔婉儿融入这方小世界,仿佛入了画一般。
杨芸儿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的温馨互动,嘴角噙笑。
入府之初,杨芸儿看着两人互动曾有一丝小别扭。
31岁的灵魂重生于13岁的少女身,到底也生了几许怀春之心。
不过,如今她已经完全看开,自己虽然换了一个环境和身体,但依旧是个打工的。
在古代,真心尊重妻子的男人不多,李泓暄除了幼稚些,人品还是可以的。
有一个人品靠得住的老板,以及脾气甚好的老板娘,这不是打工人的福气吗?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杨芸儿心中暗想,“你们尽情的撒狗粮吧!这画面很美,我要护着,如再出个像王美人那般不懂事,煞风景的,我亲自替我婉儿姐姐赶走!”
婉儿又细心地为李泓暄点了两盏茶,回头却发现杨芸儿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两人,脸上不由泛起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