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待以诸侯、雁门巨富(1 / 2)雍凉风云首页

前秦建元十三年(377年)盛夏,击败刘卫辰、内徙库狄部的刘库仁自盛乐至长安入觐。

为了款待这位来朝的“东单于”,苻坚命人在未央宫沧池附近设宴,宫中提前数日开始布置,资浅位卑的宦侍、宫娥自晨间凉爽时起,就分别拿着捕网、艾草束,三五成群的在岸上驱赶蚊虫、鸟雀。

六十多年前,前赵刘聪以平幽州之勋,加封已经势大难治的石勒,一连串官职中就有东单于的称号。

如今,前秦在一年之间,接连攻灭凉、代,其势头在时人看来,称得上是无可匹敌。

可就是这种形势下,将代国打崩了的苻坚却放弃彻底吞并之举,转而扶植了独孤部首领刘库仁,使之以一方部大掌领各部,而在其击败刘卫辰后,已是名义上的代国主宰。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刘库仁,在代国灭亡后的半年多时间里,迅速趁势崛起,成为新的塞北之王。

虽然在势力、名位上,刘库仁都和当年的石勒没得比,但却是从小部首领,一跃成为诸侯,对秦王苻坚的感激可想而知,再加上为了维护自身统治的法统来源,刘库仁在淝水之战后,无论形势如何败坏,也始终未曾叛离前秦。

枋头之战后,天下形势骤变,短短数载之间,前秦灭前燕吞并关东六州,又灭前仇池国,紧接着降服陇西鲜卑,夺取梁、益二州平定蜀地,再灭前凉、代国,统一北方,而边境上,吐谷浑称臣,高句丽、新罗、西南夷各部入贡。

这种局面,在臧否天下、品评人物成风的当时,在那些所谓的有识之士们眼中,前秦与东晋的形势,仿佛就是西晋灭吴之战前的翻版,距离天下再次一统似乎已经不远了。

“君侯,远来劳顿,沿途可还顺遂?”

长安城外,东北十里亭驿,许谦作为陪同,与尚书赵迁、秘书郎赵整一起郊迎入觐而来的刘库仁。

苻坚此时已是北方霸主,亲自迎接显然不符地位,加上有意对刘库仁敲打,派权翼这样的重臣去,也不合适,这才派了从征灭代有功的赵迁,以及近臣赵整。

“此番行止,民间安定,盗匪绝迹,商贾盈道,上邦大国之治,胜塞外远矣。”

刘库仁的话并不完全是逢场作戏的吹捧之词,亦有对前秦国势强盛、安定的真心感慨。

“刘侯,还请精简从者,约束部曲,随我等入城,城外亭舍自有行人安顿。”

赵迁与刘库仁并非第一次见面,代国内乱后降附,就是这位从征的尚书,在张蚝之后前往盛乐,迅速进行接洽、处置,二人之间打过交道,勉强算作熟人。

自苻坚继位前后,赵俱、赵韶、赵诲兄弟三人,或病故,或伏诛,此后十数年来,天水赵氏在朝中的大旗就扛在了赵迁肩上,而作为苻坚近臣的赵整,则是出自旁支的略阳赵氏。

赵迁言辞中提及的行人,并不是路上行走之人,而是九卿之一大鸿胪之下的属官,大鸿胪也称典客、大行令,负责礼宾事务。

受命在城外接待、安置刘库仁随行部众的行人有两位,都是原籍河东的士人,一个是郝稚,出自太原郝氏,与鸿胪丞郝晷、清河相郝略为同族。另一个,则是出身河东裴氏的裴慬,西晋末年,这一支裴氏入凉州避乱,前凉灭亡后,裴慬与叔父裴诜将家小迁回河东,居于解县洗马川,并在前秦入仕。

因关中连年天旱,苻坚下令修治水利,作为缓解、应对,泾水渠刚大致修成,人员、物资的征发、调度,可以说是自王猛改革以来,对前秦基层官员组织能力的又一次考验。

而刘库仁赶在此时入觐,自发响应修渠的百姓正陆续返家,一路上秩序井然的情形对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再生不起与前秦为敌的心思。

当初在悦跋城附近的石子岭,刘库仁以逸待劳,占据先机和兵力优势,却被邓羌、范俱难等人合击打的大败,那并非是战略上的失误,而是在阵线接触后,难以对麾下各部形成有效的指挥,因此他在亲眼看到前秦的底层组织调配后,对比之下体会更加深刻。

“许公,秦主以外藩侯王之礼待我,令人深感厚遇,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可代国初定,今次远来,盛乐虽有燕公留守主持,仍不免忧思,还请为我分说长安详细,以期早日北还。”

为表隆重,迎接团将刘库仁从厨城门引入,厨城门连通直道,位于长安城北正中,可入城后却向东绕了回去,最终仍安置在平朔门内的来宾馆,一番寒暄将使者送走后,他顾不得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迫不及待的问策于许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