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徐婕深吸一口气:“啊,果然还是国内的空气令人舒适安心。”
何海东一圈一圈拆开自己最后一处绷带,伤口已经愈合,伤疤还需要时间恢复。
“一转眼又快要入秋了,”苏俊琳倚着窗,“感觉离上一个秋天,过了有一个世纪。”
杭源沏好红茶:“今年比去年要暖和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尘埃落定的缘由。”
她没说话,转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关门前,徐婕朝她喊:“你去哪?”
“了结最后一点事。”
坐在车里,路边大屏循环播放世豪集团落马的新闻,总理事长祁正光被押送回国,被判死刑。
算算时间,明天就是执行日。
她第一次以被邀请者的身份进入这里,周身很冷,她却感受不到。
两天前,监狱打来一通电话,曾说祁正光赴死前的唯一要求是见她一面。
她思绪辗转一日,最终还是来见了。
昏暗的窗口,通风扇毫无感情地一圈圈嗡鸣着,男人看到她,终于抬起了头。
祁正光已重新长出细密的发丝,只可惜即将也像他本人的生命一样,终将停止。
“苏俊琳,你很恨我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未开口说一句话。
“你早就知道我对你只有利用之心,所以即使我对你各种示好,你向来视而不见。”祁正光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只有做盟友和敌人两种选择。可惜啊......你赢了。”
你赢了。
女人眸子里波涛汹涌,最后只剩下冰凉的寒意。
“赢......在你的观念里,只有输赢?所以那些为你赴死、因你而死、在你的算计里被牺牲的人,只是你牌桌上的筹码,随时被拿出去兑换、甚至抛售?”苏俊琳声音逐渐拔高,“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但你把手伸向了我身边的人,那我就注定在你的对立面!你软禁我父母,用我为数不多的亲情做筹码逼我服软,是卑鄙;用你自以为是的布局害得养育我一场的林家家破人亡,是狠毒;你追杀我还不够,杭源也差点丢掉性命,还害得我的朋友们几乎快要破产!还......”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低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害死了格泰,让我失去了最珍视的亲人!”
她浑身颤抖,死死咬着嘴唇。再抬起头,对上男人几近疯魔的血红双眸,却没让泪从眼眶中落下。
祁正光惊讶地像是才知道的模样:“我还在想你为何这么痛快地来见我了,是和我争斗产生了对手之间惺惺相惜的真感情,还是到这里来嘲讽我像个丧家之犬......原来,你是为了那条狗......”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男人脸上,阴阳怪气地声音才戛然而止。
祁正光笑了,表情狰狞扭曲,比詹荣义还要恐怖三分。
她直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闭眼平复心绪。
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
她拿起包走到门口:“......你安心去吧,你名下的资产经过法院拍卖已经全数被我接收了,我会保留"世豪"的名字,但主人......”
“不,是,你。”她缓缓回头,一字一句。
祁正光笑得更加猖狂:“你收了我玩剩下的盘子,还特地留下我的痕迹,就不怕世人都敬而远之,毕竟这个名字已经臭名昭......”
“怎么会呢?”女人声音轻快,轻轻把玩着自己的手腕,“主人也不是我,有人以维护家族之名用高出30%的价格又买了回去,我只是赚了个差价。”
“谁?是谁?!”祁正光不可置信。
“和你一样,”苏俊琳挑眉,“也姓祁。”
“......祁......祁纭?祁纭!?”祁正光挣扎起身,又被狱警强制按了回去,“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已经......”
“她不是已经死了?”女人接过她的话,“你将她软禁,又在逃命之前命令手下将她灭口。她可真聪明,我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连命都不要,冒死还在偷摸转走你账上的所有流通资产。你当时是通缉犯,自然无暇顾及这些。”
“这个贱人!”
“祁纭爱慕虚荣,却不是会做生意的料。我差人放了个小道消息,骗她说你给世豪留了退路,只要保住这个根基,换个主人继续赚钱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她亲自举证你软禁她,还有谋杀她的意图,坐实你死刑的一条证据链,还要对外宣布将你从祁家除名。用不了一个月,世豪就会在她的经营下彻底破产,分文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