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未晴,黑夜将至。
巍峨绵延的山脉间,一匹神俊白马上趴着一女一男,从官道到山道,疾驰了一夜一日,马儿神采依旧,这对男女却吃不消了。
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这条山道显然走的人并不多,不时突兀出现的树苗、遍布的野草与怪石都能看出这一点。
褐色蓑衣将那少女裹得严实,山道的颠簸间,一只白绣鞋不时飘荡起伏,另一只则缩在蓑衣之下,她身后男子双手搂在她的蓑衣之上,他黑色发带束起的长发贴在背上,湿透了。
这两人正是从凤凰城逃出的林南星与卫采薇,绕了凤凰城一圈,接着便踏上官道一路南下,在官道跑了一夜之后,为避沿途遭遇拦截,他们又上了山道,这山道难行,可好歹不用担心前方忽然出现的绿甲兵卒,也不必担心泄露自身踪迹。
只是,这没有习过武的林南星、这受着伤的卫采薇,连夜奔波已让他们疲惫不堪,一开始还能操控雪痕前行,而在山道的颠簸下、在那将睡未睡之间,渐渐就变成了信马由缰的状态,好在山道只有一条路,雪痕也不是傻马……
经过山道的一个拐角,雪痕停在了一颗老树之前。
突遭暴雨,这颗空了心的老树带着一堆枯树枝栽倒在了山道间,毫无生机的树根翘的高高的,就像一把蒲扇,“蒲扇”挨着山体有着一人高的口子,雪痕趴着能过,身上的人儿却过不了。
傻马可能会硬钻过去,宝马则不会,雪痕立在那口子前,不时跃起并摇摆着脑袋。
“唔,雪痕宝宝怎么啦?”,趴在雪痕脖上的卫采薇一手揉着眼,一手轻轻拍打身下的马儿。
站着比你还高,管它叫宝宝?
卫采薇对雪痕的称呼,一开始林南星是有些诧异的,可在疲惫中,他也就不纠结这些了。
“啊嚏!”
身后传来的声响,让卫采薇终于睁开了眼,看到了眼前的老树,她便知道要下马了,随即抖了抖肩喊道:“阿星,阿星,快醒醒。”
蓑衣在脸上剐蹭,这唤醒了轻趴在上边的林南星,马儿能驮着他,可那一百二十三斤的大刀却还在他身上,而把蓑衣换给了卫采薇之后,他已经淋了一天一夜。
睁开疲惫的眼,默默的放开搂在蓑衣上的双手,当看清了场景,他右腿划过了马臀,身子一溜而下,近三百斤的重量落在山道上,炸出了一个泥坑。
林南星迈着步子走到老树前,打量着那个一人高的口子,接着走回马儿旁,伸出手说道:“卫姑娘,我带你过去。”
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卫采薇头上的箬笠点了点,接过一只冰冷的柔荑放在颈间,一手搂着蓑衣、一手捞起那双弹滑的腿儿,一提、一拉,那精致的身子又到了他的怀里,只是蓑衣有些扎人。
林南星抱着她穿过了老树底下的口子,入眼望去,淡淡月光下,一片片黑压压的树林,深不见底,而左边的山体上有一条破损的石阶,石阶尽头是一座只剩一半的小庙。
“卫姑娘,你看,那里有座庙。”
顺着林南星指的方向,箬笠抬起了一些,卫采薇不是没有在马上长途奔袭过,可右腿伤口进了水在隐隐发疼,找个地儿清理一下、上上药,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