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裴香罗的脑海里就好像是电闪和雷鸣的盛景,而狂风与骤雨也沆瀣一气,它们在肆无忌惮的搅动着天地。
混乱的以往充斥着她的身体,破碎的过去则撕裂着她的根基,那一幕又一幕的往昔年月,如今就像是争先恐后的鳊鱼,它们在大口大口的呼吸。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关于裴香罗母亲的记忆:
还记得那时的她已经被府里排挤和孤立,不仅是女人们的妒火中烧,还有男人们的无耻邪淫,阴谋整天围绕在她的身边,诡计更是亦步亦趋。
于是不堪重负的裴香罗只能求助母亲,虽然后者一直以来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但如今的府里她还能相信谁?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母亲与子女的关系更近?
裴香罗对此深信不疑。
可等到她满怀期待的来到对方门前,偷偷发现了里面的秘密后,这样的信任却瞬间土崩瓦解,落入深渊。
原来母亲一直都在利用着自己的影响来转移旁人的注意,她其实早就和府里的山水画师有了不正当的亲密关系。
但不仅如此,如今的两人还在密谋着如何除掉管家和护卫,如何转移财宝,好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远走高飞。
甚至,她们还想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裴香罗当成替罪羊,毕竟她本就在府里岌岌可危,所以一旦要是犯了什么事,估计没有人会去怀疑,相反的大家可能还都会拍手叫好,举杯欢庆。
听到这里,裴香罗的大脑简直杯盘狼藉,一边是房间里两人的缠绵嘻戏,一边却是自己心里的分崩离析。
府里的压迫本就让她精神紧张,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却又来了致命一击,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裴香罗诞生了第二个自己。
接下来的第三天,母亲中毒惨死,而画师也随之消弭,死因都是鹤顶红。
这是裴香罗亲自调配的最后爱礼。
“不、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突如其来的一场遭遇,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女人,如今竟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大家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小心翼翼。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
忽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裴香罗痛苦的屈膝下了地,由于身上还不停的在发热并长出了鲜艳的红点,所以她环抱着的身子也痉挛不断,本人更是疼的呻吟不停。
这时,裴可尧母亲被毒死的记忆也闯了进来:
那时候精神恍惚的她早已被对方从湖边救下,而且在慢慢的相处中三人也有了不少的温馨。
无论是和年轻的母亲亦师亦友,还是和六弟形影不离,这段时间的确让裴香罗放下了警惕,她好像感觉到了温暖和柔情。
但好景不长,由于她的美貌已经名声在外,所以登门拜访的贵族子弟简直多如鲑鱼,其中就不乏一些极度猖狂之流,他们甚至在府邸就对她围追堵截,想要为所欲为。
无奈之下,裴香罗只能害怕的找到了父亲,可是父亲却只想息事宁人,他不但呵斥了裴香罗,而且还觉得她在挑事生非,甚至称要不是看在了裴可尧的面子上,她早就被当做礼物送了出去。
于是在如此无情的打击下,裴香罗猜忌和多疑的另一个自己趁机又控制了身体。
结果没多久,府里就又有了人离奇死去。
“不、不,我、我究竟、究竟都干了什么!?”
裴香罗已经癫狂,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爆豆的红椒,她似乎正在完成从人到植物的转化。
不过好在小姜出手及时,他利用蒲英宝器里的秘炼银针制约了对方,这下她才堪堪清醒了一分。
“六弟,六弟,我……”
“二姐,”裴可尧眼含泪水的看着她,“你知道当我不明所以的把你偷杯换盏的事情告诉母亲时,母亲说了什么吗?”
裴香罗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她眼露哀伤的看向了弟弟。
“母亲说她本就是被父母强行卖进裴府的,自从踏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就早已形同枯枝,说完母亲就喝掉了你换好的热茶。”
裴可尧哭了,眼泪就像豆大的颗粒。
“之后母亲还提到我虽然让她感到恶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已经咬牙坚持了太久,如果二姐你真的能够对我诚心诚意,那么她完全可以放手离开,这样即是成全了二姐你,也是满足了她自己,因为她终于可以无所束缚,她真的非常想再听一次那个人讲星海天河。”
小姜和灵秀獴獴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震惊。
“二姐,母亲临死前还一直对我说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她不仅希望我继续装傻充愣的和你做姐弟,她其实更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再重复她的悲剧,因为你,真的比她勇敢了太多太多……”
听到裴可尧终于讲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边的几人都是触目惊心,尤其是裴香罗,她现在简直就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她的身子仿佛都有了意识正在自我为敌。
“六弟,我、我对不起……”
“二姐,放过自己吧,其实爱你的人,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你。”
终于,终于在这一刻,裴香罗终于回忆到了以前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想起来了曾经所有的经历:
“这茶要是真能耐心的品起来,那比酒可确实不遑多让,裴兄,臧兄,你们的意思呢?”
一个简陋的茶馆里,大哥,臧禹川和柏木三人都在这里,这三个好兄弟正在以茶论道。
“酒烈性情,茶入人生,一杯入喉,百感齐迎。”只见臧禹川先是拿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然后才稍微抿了一点,接着就放下了茶杯,“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臧兄所言极是,”大哥赞同道,“茶道的确犹如人生之道,虽苦涩舌苔,但若配以温热之水,倒也不失为一种洒脱的自然。”
“那又何谓温热之水?”柏木问。
“温的是性,热的是情。”臧禹川答。
“至于这水……”
大哥看向了柏木,臧禹川也看向了柏木,两人都是笑眯眯的,不过后者却是一头雾水。
“裴兄,臧兄,你们这是何意?”
“柏兄,你可曾有过成家立室的志向?”
面对臧禹川的提问,柏木忽然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直接举杯就喝光了一整杯茶。
“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柏兄为何羞怯?”
“臧兄有所不知,我天生地养,浪迹江湖,如此无垠之人又怎能拖家带口?”
“柏兄此言差矣,”大哥开口道,“正如茶道所讲,干茶虽生得硬朗无惧,但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而流水虽善利万物,但也包裹杂余,只有茶入水,水温茶,这样的味道才能弥漫天地。”
“柏兄,你意下如何?”臧禹川问。
“臧兄,裴兄,你们?”
“不瞒柏兄所说,我其实早就想将小妹介绍于你,你可有想法?”
“柏兄,裴家的二小姐你曾有耳闻?”
“小妹?二小姐?”柏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道,“是、是香罗小姐!”
“没错,柏兄,”大哥补充道,“你可有意与小妹相好?”
“这……”柏木有些迟疑,“香罗小姐高贵之躯,千金之体,在下何德何能……”
“柏兄,你莫不是在嫌弃小妹?”
“不、不不,裴兄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