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太上张皇后一听杨府被烧了的消息,就很不高兴,怒容顿起,两条粗粗的眉毛像山一样拱起。
太上皇头晕眼花,虽生犹死,故而她是个寂寞的人,人只要一寂寞,无事还生非呢,何况有事。
两个太监从门外探进头来:“娘娘,杨府二位公子都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请来。”太上张皇后打了个哈欠。
不一时,进来两个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俊美似剑,正是杨缓、杨润兄弟二人。
“杨缓/杨纶拜见姨妈,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上张皇后颔首,随手一指,“坐吧。”
一旁的宫女搬来两个小板凳,杨缓和杨纶二人依次坐下。
太上张皇后饶有兴致地问起了杨缓开口说话的问题,还让杨缓背兽古诗来听。
“床前明月光”是杨缓的拿手好诗。
太上张皇后先是好奇,后来是笑,还让杨缓念个顺口溜。
杨缓无法继续表演,他记得当官就是几个字“少说话,多磕头”,现在好了,他大抵是成了姨妈的玩物了,太上张皇后喜形于色。
一看太上张皇后这消愁破闷的模样,屋内的太监、宫女各个也都露出笑脸,天下太平。
二十多岁的崇仪帝在文华殿听赵舒、范庸二位阁臣说朝局。
朝局就是内阁首辅颜子建的辞呈。
“赵舒,这新法才开始,颜阁老实在走不得,你替朕拟一道慰留的诏书。“
赵舒四十出头,点头应下,范庸却上前道:“陛下,这萨尔浒之败,正为颜子建推行之新法,天下早已议论纷纷。颜子建既然自知,陛下何不随其心愿,放他出阁?”
崇仪帝又惊又怒,他才说了要写慰留的旨,这范庸就跳脚进言。
变法也不复杂,就是两点,一个是抑制兼并,一个是大兴学校,抑制兼并,主要清查的是宗室勋贵的土地,大兴学校,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崇仪帝也不知哪儿得罪了这帮人,偏要这么死死的咬着不放。
此时,一个太监进来,对大太监戴权耳语了几句,戴权悄悄过去,对崇仪帝讲话说了,崇仪帝道:“你大点声,朕听不见。”
戴权一字一句道:“杨府被儒生们烧了。”
此言一出,赵舒怪范庸太过急切。
“什么原因啊?”崇仪帝冷声道。
“说是有辱斯文。”
崇仪帝笑道:“好啊,好啊。”赵舒却吓得已经跪了下来。
这帮学生烧杨府,范庸在这里要皇帝罢颜子建的官,他不知道皇帝心里会不会觉得这是逼宫,但他知道颜子建一定走不了。
范庸亢声道:“杨衍是奸臣,请陛下明鉴!”
“杨衍已经是无管无爵的人了,范庸,你还要落井下石,是他家被烧的,你怎么反说他是奸臣,真是谬谈一句,狗屁不通!”
“这分明是他卖惨给陛下看,陛下,罢他的爵,那是朝廷官员上下一致同意,就算臣不明白,朝内外那么多大人也都不明白了么?
崇仪帝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一拳朝范庸的脸打去。
范庸被一拳打倒在地。
戴权的眼睛睁着,赵舒则把头低在地上。
“陛下,打死他事小,要是伤着了龙体,岂不事大?”戴权在一旁苦劝,崇仪帝挥手道:“把此僚给我架回家去!”
赵舒起草的诏书,才写了个开头,眼见此状,立马改了说辞,崇仪帝看过,朱笔一签,盖上大印,差戴权送去,他停手两个表弟来了,也打算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