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南安军知事邢恕叩见官家,官家万福!”
一路风尘仆仆,邢恕进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急于觐见皇帝,希望能窥得一丝天子的心意。
在途中,他已然探得消息,皇帝还召范纯仁、苏轼、吴居厚入京,他们四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受章惇待见,是“扒皮章”极力打压的对象。
皇帝此举莫非有要罢“扒皮章”首相的想法?
如此,自己的春天岂不来临了。
“平身吧!”
“谢官家!”
邢恕起身,见皇帝目光深邃,心中顿生忐忑。
赵煦微微颔首,瞥了一眼邢恕,懒洋洋道,“邢恕,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进京?”
“官家垂询,必有深意,微臣岂敢随意揣测圣心。微臣在地方之时,每每听闻官家睿智神武的举措,皆如日月光辉,洒向万民,温暖人心……官家恩泽如天,如雨露滋润大地,微臣愿永远追随圣德之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邢恕这番话,说得极为恭顺,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取悦,可以说舔得十分到位。
此刻,他感到自己已迈出成功的第一步,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赵煦被邢恕装模做样的取悦之语逗乐,他笑眯眯道:“肝脑涂地······这话说得悦耳,朕却听得恐慌。朕听闻,在皇考弥留之际,你曾联络朝中重臣,议论太子年幼,不宜登基,欲另立圣君······”
邢恕大骇,扑通跪下叩头,声泪俱下道:“官家明鉴,这是奸邪污蔑,微臣对官家忠心耿耿,日月可昭,怎敢有丝毫异心?官家还是延安郡王时,微臣就告诫那些宵小,官家乃有道贤太子······”
邢恕恐慌不已,他搞不明白皇帝在翻旧账,还是在试探自己,便极力辩解,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真实而诚恳。
这是事实。
当初他联络蔡确、高公绘、高公纪等人商议另立皇储,被拒后反咬一口,四处招摇说延安郡王是皇嗣,已被封为太子,臣下若有他意,便是灭族大罪。
翻云覆雨间便成为拥立功臣。
皇帝这么说,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邢恕死都不会承认。
“都说邢和叔是元祐时期的通天人物,什么样的关系都能找到,还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上谤君后,下诬忠良,自然也会装模作样地取悦朕······”
伪装被看穿,邢恕明白皇帝在问罪,忙泣不成声辩解:“官家,微臣支持先皇变法,尽忠职守,得罪了不少小人,使他们散布谣言,构陷微臣······”
看着尽力表演的邢恕,赵煦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
邢恕为人狡黠,善于逢迎,是如假包换的佞臣,若是盛世,他绝对会一脚踩扁。
但为革新顺畅,他不得不借邢恕之手来平衡朝堂。
“邢恕,你说朕能重用你么?”
“回官家,微臣学疏才浅,做事难免会有疏漏,恐怕会让官家失望,但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邢恕闻言,先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叩首立誓。
赵煦冷笑道:“你在谁跟前都这么说,有意思么?朕不听虚言,朕要看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