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川说:“每个人都想过好日子,都有资格有野心跟梦想,但不是谁都有机会过上好日子得。要说有没有命运这么一回事,我觉得如果把它当成是某个操控世间万物的造物主,那是没有的,但是要是当成是一种规律,那命运是真实存在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啊,我发现这个规律就是永远只会让一小部分人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因为人性的本质就是好逸恶劳偷奸耍滑趋利避害,可是越是好逸恶劳越不能趋利避害,不断的抱怨逃避懦弱犹豫降低了他的效率,然后进入到恶性循环,你们看看身边的人是不是这样的。只有少数能够做到反人性的人会勇往直前,进入到良性循环,尤其是但他从老鼠圈进入到富人圈的时候,那个速度是如日中天。贫富差距就是这么形成的,有人青年当愤青,中年撂倒老年凄凉,那种败局其实一早就注定了。当然,可能跟因缘际遇有关系,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这五十兆的精神内核拖不动几十G的人生游戏。最后三十不立四十不富五十就废了。人生有时候就是眨眼之间,游戏刚开始可能就结束了。过得很快的。所以我做事情一向杀伐果断,从不犹豫,我就是要过得好,比谁都好,一刻都不能犹豫。”
胡玲说:“我其实过得不好。”
赵子言说:“我其实过得挺好的。”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赵子言很惊诧,很难想象珠圆玉润花团锦簇的胡玲会说自己过得不好,也许成就可以用金钱这种一般等价物来衡量,幸福是佛家所说的“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故名不可思议境。”他不能理解,但是相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诉苦是最深的私话,掏心掏肺的,像一场献祭,自然就有所祈求。赵子言单看到了她的奉祀,却不自信对方的愿望是什么,这不自信也是源于自卑,自己难不成还有什么值得别人企图的地方,而且自己更无救赎他人的能力。这么一想已是默然了一会儿,感伤之余也有些无奈,只是再不开口这沉默就成了无动于衷的回复,因而急不择途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我以为好人有好报,你这样的人肯定会有好的归宿。至少是比我好的归宿。”他倒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过得不好。
胡玲一说出口就立刻觉得错了,她确实没有一个好的归宿。当初去广州那个公司就像进了土匪窝,一个个穷凶极恶,互相排挤倾轧,只有公司领导对自己关爱有加,殊不知那领导是土匪头子。直到自己当了身陷囹圄当了“压寨夫人”才醒悟自己对领导的那点依赖不过是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可等到心灵走出囚笼是身体已经深陷其中,后来生了孩子,真像是被判了终身监禁。更加气苦的是自己分明在深牢大狱,所有人却说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高攀上了公司领导,能有这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确实是不到陷阱不解其中味。好在那个领导又把魔爪伸向了其他人,对自己腻了就权当给自己更多放风的机会。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赵子言,自己不会只身一人跑到广东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蝴蝶效应,但是自己现在经历的狂风暴雨真的要追本溯源去怪他当初煽动了那次翅膀吗——何况现在看到他孤孤单单,也像折翼的天使——作案都没有了,怎么定罪呢?这一想不觉得惨然一笑,是自己作茧自缚,与人无尤,就没说什么。
蒋晓川继而慷慨激昂说:“有生之年真的要体会一把成功的感觉。成功就是翅展高飞,那个体验非同凡响。王八活一千年都不如人活一世精彩,就是因为王八一生趴着当缩头乌龟,生命只有长度没有厚度。人也是一样,一个不成功的人生就像是趴着走路一样,你所看到的都是长宽的二维世界,只有突破底层阶层,爬到更高的维度,你的世界就立体缤纷起来了。人生很短暂的,要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不能让自己生命变得有质感,积压到可以发光发热可以燃烧绽放,那就太可惜了。枉费来人间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