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方才的雷法,再看此刻徐让那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未当场死亡,却也命不久矣。”
徐让也没有将自己借法种符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不能透漏给别人。
张妙妙没有再问,恭恭敬敬朝徐让行了一礼。
“我叫张妙妙,是张家湾的修行人,今日受寨主邀请帮忙看顾新娘子,方才是我的疏忽,真是多谢道友了。”
她方才就在对面屋子里,根本不知道刺猬精的事。
今日若非徐让出手,新娘子必定会被那妖魔侮辱,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新娘子只是受了惊吓,没受到别的伤害,也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不必客气,现在主要是善后的事,此事处理不好,恐怕这桩婚事要黄,还可能闹出人命。”徐让道。
刺猬精中了他的火符,必死无疑,他的委托也算完成了。
但他没有一走了之,现在的事可不好处理,弄不好就是两条人命。
张妙妙眉头皱了起来,她看向床上的新娘子,知道徐让的意思。
新娘看到了妖魔的样子,受到了惊吓,刚才的事是瞒不住的。
新婚之夜被妖魔闯进了洞房,这事不好听。
人言有时候比刀剑更锋利。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的确会闹出人命。
张妙妙现在也没有解决办法。
她可以对寨主和新郎实话实话,却对结果不太乐观。
这是她修为不够,没有提前察觉妖魔行踪造成的,必须妥善解决才行。
“唉,徐道友先替我看顾看顾她们二人,我去去就回。”
“好。”
张妙妙见徐让答应,立刻出门去了。
她没有去别处,而是进到了对面屋子里。
门一关,她从腰间锦囊之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黄纸折成的三角形护身符。
她将法气注入其中,待黄纸散发灵光,她轻声道:“爹,我在古家寨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黄纸护身符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
徐让只等了一小会儿,张妙妙就回来了。
他注意到她眉头舒展,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忧虑和担忧。
看起来她已经有了善后的法子。
“我爹马上会到古家寨来,代表张家亲自向寨主和新郎解释此事,若婚事能成,他会为新人送上大礼祝贺,若婚事不能成,他会为两人另觅良缘。”
张妙妙也没隐瞒,直接将此事的解决办法说给徐让听了。
人家帮她解决了大事,总归没有让新娘子受到伤害,已经保住了张家的脸面,他们自然也要对别人坦诚相待。
徐让听到张妙妙的话,就知道张家在附近一带一定很有威望和名声。
他相信此事会得到妥善处理,不是相信张家,而是相信张妙妙。
方才她看向新娘子时,眼中忧虑和担心说明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
“如此甚好,我要回去交差,就先告辞了。”
徐让打算离开了,古家寨的事是张家的事,不是他的事。
他主要目的是杀那刺猬精,如今事已办好,他要赶紧回去告知孙府,让那家人宽心。
张妙妙没有挽留,拱手道:“徐道友大恩,妙妙铭记在心,还请报个住处,明日我定当登门道谢。”
“道友言重了,此次我就是为杀那妖魔来的,没什么恩不恩的。”
徐让说着,看到张妙妙郑重的表情,又补充道:“道谢就不必了,明日你若有暇,只管来铜马寨找我,大家一起喝酒论道,交个朋友便好。”
“你住在铜马寨?”张妙妙有些吃惊。
铜马寨在龙昌县的名声很大,她只知道那里的傩师叫做杜兴武,想不到徐让也住在那里。
“杜兴武是我师兄,我暂时在他那里借住。”徐让道。
“好,我记住了,明日我一定来。”张妙妙笑着道。
“那我就在寨中恭候大驾了,今日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徐让说完,没再耽搁,直接驾风飞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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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徐让回到了马头镇的孙府。
大厅里,徐让快速讲述着自己追踪刺猬精的过程,从出孙府一直讲到了古家寨。
关于新娘子的事,他一句话带过,没有细说,着重说了他和刺猬精在地下斗法的过程。
“刺猬精受了重伤,被秘门引走了,近几日无法作恶,不过它只献祭了一条手臂,出不了龙昌县。”
“它中了我的秘符,四日之后龙昌县有雷雨,到时天雷落下,会将秘符引燃化为天火,将它烧得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徐让说完之后,端起茶杯连喝了三口。
霍猴儿,郭青花和孙二小姐全都目瞪口呆,处在震惊之中。
孙二小姐听到徐让驱动雷霆和刺猬精在地下斗法,不禁心潮澎湃。
她惊叹于徐让和刺猬精的玄奇法术。
对她这样的深闺小姐来说,修行人的世界神秘莫测,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距离这个世界如此之近。
霍郭二人都是修行人,都能听出徐让描述的事千真万确,却又让他们觉得玄奇。
他们此刻才知道徐让不光会剑法,竟还学了雷法,就连供奉的傩神都是驱雷之神。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叹。
“难怪他敢独自去追化气修为的妖魔,原来他拜的是雷神,学的是五雷正法。”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徐让那一计掌心雷,却从他的描述中感受到了那种强大。
徐让的雷法能深入地下,和御土气的刺猬精斗法,如此威势绝不可能是野雷法。
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修炼野雷法留下的后遗症。
对于徐让说的秘符,两人都非常好奇,但是听到“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八个字,他们都没有再问了。
如此宝符必定是压箱底的手段,不是能随便打听的。
“可惜了,借天雷引动的火符一定非比寻常,我却不能一观其所化天火之神威,实在可惜。”
霍猴儿感叹道,他修的是火法,对于徐让那一道火符的威力毫不怀疑,却遗憾不能亲眼目睹。
“我是第一次用那道符,也想看看那符所化火焰的威力,可惜他被门传得太远了,我虽然有一丝丝模糊的感应,要寻过去还是太难了。”徐让也有些遗憾。
“那刺猬精可能和鬼胎有关,又从秘门走了,它会不会被传到百鬼雾林去了?”郭青花忽然道。
徐让沉吟片刻,说道:“若真是这样,那四天后的百鬼雾林可就热闹了。”
霍猴儿和郭青花听到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孙二小姐也跟着笑,她不知道几人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那刺猬精绝不会有好下场。
随后她摆了摆手,外面忽有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各自捧着一个木案,上面放着一个金丝小袋。
“今日多谢二位法师到敝府帮忙,这是二位的酬劳。”孙二小姐道。
徐让接过丫鬟递来的金丝小袋,只凭感觉就知道里面装着十片金叶子。
这是孙府许诺的酬劳。
对他这种浪荡江湖的傩师而言,有时候金银的作用要比灵石更大。
加上霍猴儿给的那一坛猴儿酒,这次的收获不算小了。
他将金丝小袋收入如意袋中,就听到旁边的霍猴儿道:“我这一趟什么都没干就得了这些金子,感觉受之有愧啊。”
“有愧啊,那你就跟着我住在孙府,为我护法,一直等我取出那鬼胎就不愧了。”郭青花笑着道。
徐让听到她这么说并不意外,她之前就说过能取出鬼胎的话。
而且这次孙二小姐没给她付酬劳,定然还有事麻烦她办的。
“你要在那个小房间里待七天,我野惯了,怎么呆得住那么久啊?”霍猴儿翻了个白眼道。
“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徐大哥呢,没事的话陪我在孙府住几天?”郭青花道。
徐让摆摆手道:“我对你取鬼胎的法门还挺好奇的,平时我一定答应你,但是我最近太忙了,明天后天都约了人。”
郭青花闻言只能无奈地笑笑。
孙二小姐也有些失望,她是希望徐让留下来的。
郭青花要帮七夫人取那东西,身边需要有人护法,徐让是最佳人选。
“啊,你明天约了人啊,我想着今日跟着你白捡了一袋金子,还打算明天找你喝酒呢。”霍猴儿对徐让说道。
“那正好,我明天本就是约了人一起喝酒的,就在铜马寨,你若是想喝酒,只管来找我。”徐让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