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依旧坐在书桌前，成堆的教案讲义叠放着。说起丁小小，他微微叹口气，“可惜了一个好孩子，女孩子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好好读书，将来没出息。”

先生笑了，“你将来想做什么？”

“不知道，先生年轻时想做什么？”

“我喜欢数学，幻想着当一个数学家，是不是有点可笑？”

“那我喜欢画图，如果说想当一个建筑设计师，是不是也有点可笑？”

“你不一样，你们现在赶上了好时代，只要真正热爱，坚定信念，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

“那先生为什么放弃了？”

“我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一个坏人。”

“我不信，我记得你有好多旧照片，我可是火眼金睛，看一眼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先生拗不过我突然而起的兴致，放下手里的笔，从柜子最里层隐蔽的抽屉找出一沓照片，挑出一张给我。发黄的相纸，散发出陈旧的味道，但青春的气息穿过时光扑面而来。

“这个站在中间的一定是先生！”照片里几个年轻的男女学生，捧着奖状站成一排，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把奖状高高举过头顶，脸上洋溢兴奋饱满的笑容。

“我们参加全省数学竞赛，我是全校唯一的一等奖。我妈妈特意缝了件新衬衣。”他眼里闪过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昏暗陈旧的房间，照亮了身上的旧衬衣，照亮了消瘦苍老的面孔。

我无意翻到照片背面，右下角画了一盆仙人掌。“谁画的？”

他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很多年前的一个学生，后来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一定和我一样，觉得你这里太没生机了，不过我送你的可是君子兰，还有以后我一定每年放假都来看你。”我正吹嘘着来日虚无的誓言，一滴血突然落到照片上。多年后回想这一幕，一定是上天对我说谎的惩罚。

先生让我仰起头，说我流鼻血了，找卫生纸帮我止血。门生硬地被推开，我嚷着谁进来也不敲门，却听见一声，我自己家敲什么门。先生即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后退了几步，我没有眼力见地喊着血，血流下来了。我根本不知道那画着仙人掌的旧照片，我的话我的样子，一下触碰到她心里仇恨的阀门，怨毒的炸弹瞬间就要爆发。

“祸害一个还不够，还有第二个，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惊讶地看向她，用手重重抹了一下鼻孔，“你侮辱人，先生只是替我擦鼻血。”

“先生？你问问他当初对那女大学生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