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又坐回了他那像沙发般的云座之上，听了陈衍的问话，呵呵笑道：“沧江水神自然神品不低，此神是正儿八经的四品神祇，相当于我道门阳神修士。”

“至于为何态度不好，那是因为沧江水神受香火愿力侵蚀，已经没了灵智，刚刚你们见到的沧江水神确实是沧江水神。”

“但更准确的说，他应该是魏国沧江两岸祭拜水神的百姓心中的水神。”

“就是说百姓觉得水神面对上司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如今也就只有那张脸是和灵智还在时一样吧。”

说话的功夫，浮云居已经没入水中，禁制入水的瞬间自行运转，隔开了一层透明的水膜。

沧江水下，天光渐渐暗淡，无数没有灵智，只有简单本能的鱼鳌虾蟹追在浮云居左右。

实话实说，陈衍本以为能看到一副和谐友爱的自然画卷，他上辈子还没下过水底呢。没想到，这江面下的水中世界是这般自然。

陈衍刚刚看到，一条头上有一点红色亮光，像个小灯笼般的鱼，一瞬间便被身后一条圆滚滚像个球一样的鱼吞入腹中。

追光的鱼类甚多，渐渐吸引来了数条灵智未开的大型鱼类，皆是毫不客气，一口就将一家几十鱼口吞入腹中。

有了灵智的鱼类，都远远避开水神仪仗的方向。

陈衍拿出前几日看着张衡靠躺舒服，讨来的云禁法器，也弄了个云座倚在身后，看着外面残酷的自然生态，问道：

“师兄，神位是会消磨所有神灵的灵智吗？那封神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活得久呗。”张衡随意答道：“阳神真人寿数不过三千，一张神箓能活多久呢？”

“七品神箓便有千载寿元，更别提更高品的了，能活着做神，谁想死啊？”

“而且从洞天出世的资料记载，上古时道门神祇消磨灵智的情况要比现在好得多，现在想来是因为封神仪轨有缺失的缘故。”

说话间，一行人落到水神府邸门前，水神府邸倒是和陈衍想象中的水晶宫颇为相似。

水神府邸通体由仿佛琉璃一般的材质建成，通体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朱红大门数十丈高，狰狞威严的神兽雕塑，陈列门前，门上高悬一道红底匾额，上书“沧江水府”四个金字。

水府处处彰显着神道威严，浮云居落到水府外数里内，一路趋光的鱼鳌便尽数散去了。

落到水府门前，张衡收了浮云居，跟在挥退了水神依仗，在前引路的沧江水神，径直从中门迈入。

在沧江水神的介绍下，一路穿廊过殿，一行人很快来到至德殿，这座大殿高有十余丈，十二根水晶柱子撑起，地面由半透明的白玉铺成，隐隐能看到下面有一口咕嘟咕嘟冒泡，数十丈宽，幽深不能见底的水眼。

脚踩在上面能感觉到白玉地面微微散发着的热意，十分奇妙。

殿内面积广阔，与先前路上见到的水府正殿相差无几，但没有那般处处彰显威严的华丽形制。

陈衍二人随着张师兄在右侧上首落座，透过大殿上方半透明的顶，看着水府外悠哉游哉的鱼群，静静等着开饭。

说来也是可怜，上山修道大半年时间了，天天吃辟谷丹，一顿正经饭食没吃过，可把孩子馋的够呛。

余光瞄了身侧一眼，庄师弟正怔怔的盯着案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八成不是吃东西的事。

陈衍捅了捅他，笑着问道：“庄师兄，近乡情怯，可是想家了？”

自下了山，庄广清便一直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惹得陈衍、张衡担心不已，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让庄广清说出来，有问题直接请师兄帮忙解决掉就好了。

他自己在那冥神苦想，修为浅薄，道行低微，济的什么事？

玄都观在这北地三国的影响力，只看浮云居落下，沧江水神便携着全套仪仗出迎，便可见一斑。